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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月,冰焰的傷漸漸復元,帶著傷也可以到處走。
除了問候她的傷勢,雲龍很少和她話,不免令她心中奇怪,隨著她傷勢的復元速度,他連問候也變少,甚至好幾天都沒去找過她。不想再拖下去,她決定找他把話說清楚,提出她的決定。
在雲龍要離開雲門出外辦事時,氣勢凌人的冰焰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趕著出門……你有事嗎?」雲龍的口氣和神態依舊溫和,冰焰隱約感覺到他對她有些地方不同。
好像……好像只是種敷衍。以前她不曾在他的語氣上感覺到這樣的……這樣的應酬式對話。他總是給人溫和的感覺沒錯,然而以前他和她說話時,黑眸裡卻總帶著淡淡的柔意和包容。近來,他對她的態度,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同……又是那麼的明顯,教她忽略不去。
一種別人或許看不出來的改變,但她就是感覺出他變了。
「你最近有意躲我嗎?」來不及想她已問出口,其實這不是她的重點。
誰會知道呢?見不到他的日子會那麼難過……
縱使訝異她的開場白,雲龍也沒表現在外面,只是以眼神示意雲門左目葛幀和右目葛靖先行一步,以求好整以暇面對來勢洶洶的末婚妻。
若非某些原因,他會以為未婚妻是來指控他太少陪她。
「我沒有躲任何人,也不可能『躲』。」雲龍在手下走後回答,簡單短語便道出身份的尊貴。
「我已經五天沒看到你了。」氣熱弱了些,她還是僵硬地提醒。
「你想我了嗎?」他在笑中問,明知她不可能想他。
「誰會做那種白癡的事。」冷嗤了聲,冰焰硬是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是不是錯覺……他的笑容好像有那麼一點……苦澀?到底是哪裡不同了,為什麼她就是想不透。
「既然不會,你何必在意我幾天沒去看你。」望向她仍包著繃帶的手臂,他靜靜地道:「你的手傷好像也痊癒得很順利,我想我的責任已了。」
「責任?」聽說他在她昏迷不醒時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那只是為了責任?因為她是因為他才會愛瑪麗所傷?
忘了初衷,冰焰的心彷彿被人痛擊,快要承受不住挫敗。
「我想過你的指控,你說得沒錯,愛瑪麗的事我是逃避不了責任。以後不會有這種荒唐事發生,你可以放心……雲海居不會再進駐任何女人。」
雲龍的聲音在冰焰的耳際漸漸飄遠起來。
責任……只是責任?果不其然,他對她從來就沒有感情。
「就是這樣了。」雲龍把話說完後,試著喚回失神的未婚妻:「你還有事說嗎?葛幀兄弟在等我,我得走了。」
「等等,我有話要告訴你。」他的話加強了她的決心。
再痛苦,她也必須做這個決定——還他自由。
「很急的事嗎?」看看時間,雲龍像是怕她的話太長。
「不急……」至少不急在今天,但她不能拖,怕一拖就會捨不得。
「不急的話,等我晚上回來再說吧!」他說著舉步要離開。
「我要說的只有一句話。」清楚的聲音留住他的腳步。
頓了兩秒,雲龍才轉身面對她。
不是她要說的話費不了時間,所以他才願意聽;而是她聲音裡不容置疑的堅定讓他不得不回頭面對。
或許他早知道她要說什麼,只是不想聽而已。
這種避一時是一時的行徑,他自己也覺得可笑無奈。
「我要和你解除婚約。」知道他在等答案,她給了答案。
雲龍望著她,就只是望著她,沒有生氣,沒有高興,詭譎難測地問了句:「你有所愛的人是嗎?」
避不開,他就只能面對現實。
「嗯。」愣住一會兒,冰焰才僵硬地點頭。
如果他要認定她愛上別人才肯答應她的請求,那麼就讓他如此認定吧。不過她並沒有說謊,她的確有所愛的人——那個人正站在她跟前。
再痛苦,她也必須放他自由,總有一天,他會遇上他真正愛的女人;她不要那時有個妨礙的「冰焰」杵在他身邊。
不全是無私情懷作祟,這是她為軍崎的胡鬧償還雲龍的債。
「你要我成全你嗎?」他似笑非笑地問。
「當然!」撐著點,別再心痛了。
「那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呢?」極淡的嗓音裡,灌入他少見的歎息,像是有些無力感,又像覺得她異想天開。
「請你讓我離開。」她艱澀地把話說出口,同時也感覺到身體的某部分被抽空。
「我該嗎?」他彷彿在自問。
他該放她走……放走今生的至愛嗎?
「算我求你,別為難我好嗎?」天曉得,她的堅持正在逐漸動搖。
竟是這種可笑的結局,逃不過老天爺的壞心眼,還是玩了一場……突然仰起頭,雲龍對天歎息,緩緩道:「走吧,隨你。」
有了結論,他留下她,一個人走了。
與其他八龍有所不同,在感情上雲龍,從不是霸主,給使他愛得很深很深,當事者可能永遠沒發現。生活講求恬靜和平,從不響往濃情烈愛,他自然不會說破情愛,寧可在細水長流中讓對力明白他雋永的心。
他自己也清楚,放走冰焰——他的心將會就此跟著塵封。
他答應了!冰焰反而如遭雷擊。
他,竟不問她愛的是誰。
他連問都懶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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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鬼門
雲龍沒個通知就大駕光臨,早就習慣的陰絕自然不會覺得奇怪。奇怪的是——雲龍反常的態度。
從他來後,陰絕就不曾見他嘴角牽動半下。
佔了他的空間,坐了他的位子,來了半天卻不說話。
雲家老大在想事情,沒空理人,但有人想事情是到別人家想的嗎?自己的家又寬又大還美麗壯觀,難道還會沒他容身之處。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忙完陰鬼門的事務之後,陰絕像座動也不動的穩泰山,直直站在雲龍身前。
「鬼索飛去加拿大,尊駕光臨是怕我留門看守,一個人無聊嗎?」陰絕泰然自若地輕嘲。他只是在說笑話給自己聽,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