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琴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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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對方聽他竟是皇親國威,顯得有些訝異。雖說救他上船時,便發現他衣著華麗,卻 沒料到身份竟是如此顯貴。怪不得聽夥計說,秦淮河上和各處碼頭遍佈官兵查案,說不 定就是位為這位安國公世子。

  他不敢怠慢的道:「老夫孟富江,原在南洋做生意,這次為了尋親來到應天府,沒 想到會湊巧救了世子。」

  孟富江?怎麼他會覺得這名字如此耳熟?然而亨泰腦中有更重要的思緒,便沒再往 下深思。他語氣急切的道:「孟先生救命之恩容我來日再報,亨泰想請先生再幫我一個 忙,我有一位朋友正面臨大禍,可否請先生送我到鍾山的如來禪寺,讓我能及時警告她 !」

  孟富江看他急成這樣,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連忙命僕人快去準備馬車。

  「昨晚救了世子後,我們就停船靠岸,將昏迷不醒的世子帶來向友人借住的別業。

  此地離鍾山不遠,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世子最好告訴我貴友的住處,老夫可遣義子 先趕去搭救令友。」

  事關女子的清譽,亨泰顯得猶疑,但更擔心馳救不及,增添恨事。他一咬牙,便將 事情全盤告知。

  「在下聽到一個叫崔鳳林的敗類意欲對一位小姐不利。本來出面阻止了他,誰料到 崔鳳林假意向我懺悔,卻趁我不備將我推落河裡。這位孟小姐是我……的心上人,」他 困窘的承認,俊臉漲得通紅。「她為了替父母做法事,今天一早就會到如來禪寺,我擔 心裡鳳林會用卑劣的手段對付她。」

  「你說那位小姐姓孟?」孟富江臉色凝重起來,深炯的眼眸略顯激動。

  「是。」

  「天呀!」孟富江低呼一聲,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在聽到崔鳳林的名字時,他已 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自己為了尋找侄女四處托人,竟為她帶來災禍。他勉強鎮定住自 己,吩咐僕人將亨泰送進馬車。

  亨泰透過車窗看見孟富江對一名體格修長結實的青年人吩咐,那人隨即俐落的飛身 登上一匹駿馬,駕的一聲如羽箭般絕塵而去,沒多久孟富江也登上馬車,吩咐車伕駕車 。

  「小犬先行趕去了。老夫想向世子再確認,那位孟小姐可是寄住在她姨母家?她姨 母趙氏夫家姓藍。」

  「沒錯。」亨泰正驚訝他怎會知曉,腦中突地靈光一閃,眼底升起一抹恍然。怪不 得他會覺得孟富江這名字像在哪裡聽過,原來是昨晚崔鳳林和鶯鶯的談話中曾提起。

  孟富江正是玉徽的伯父,崔鳳林口中自南洋返鄉尋找侄女的大商賈!

  ***

  寺裡的晚膳用得早,跟隨師父做過晚課後,玉徽回到客房沐浴。

  以往在家時,她多半還要陪織雲邊刺繡邊聊天,不等到三更天的梆子敲響還不想歇 息。可今日實在是累壞了,二更天的梆子聲還未響起,她便匆匆將織雲為她準備的針線 籃放置在床榻的一角,捻熄燭火就寢。

  不知睡了多久,玉徽作了個噩夢,一身冷汗的被驚醒。她披衣起身,在黑暗中摸索 著點亮蠟燭,拿到屏風後小解。等她走出屏風,一陣奇異的甜香竄入口鼻,頓時讓她頭 暈目眩。她警覺的扶著櫃子走到窗邊,及時推窗迎進新鮮空氣,體內的暈眩感才逐漸消 失,然而手中的燭火也被風吹熄。

  她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依稀有種不安,全身寒毛直豎,一顆心蹦跳不停, 急促得像要從喉腔跳出。此時耳邊隱約傳來吱嘎的開門聲,嚇得她幾乎站不住腳。想自 己一介弱女子,腳上的三寸金蓮令她行路困難,要是真遇上強盜,還不知怎麼是好呢!

  這令她隨即領悟到之前聞到的異香,會不會就是迷香呢?

  玉徽的父親留任知縣、知府,她自幼跟在父親身邊,多少也長些見識。曾在刑案文 件中看過,小偷和大盜都以迷香害人,還有那採花大盜……這麼一想,可讓她冷汗涔涔 了。

  尤其是所住的跨院,最外圍住著兩名孔武有力的長工,再來是一位嬤嬤帶著兩名做 雜役的丫鬟,與她隔著碧紗櫥和珠簾的外間廂房還睡著小倩,更別提還有一整座寺院的 和尚了。這些人都睡死了嗎?不然怎麼讓人侵入到這裡來放迷香害她?

  這些複雜的思緒只在她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便足以組合成「危險」兩個大字,敲 響她腦裡的警鐘。她所能倚賴的人,如今生死未上,根本幫不了她,這讓玉徽一陣頭皮 發麻,但仍然當機立斷。看準床的方向迅速溜回,從針線籃內拿出一把剪子。

  她雖外表嬌弱,卻不是那種束手待斃的弱女子。手裡拿好武器,心情安定不少。從 垂下的蚊帳往外看,極力希望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然而掀開珠簾進來的黑影看起來根本 不像是小倩。

  他手中拿著火折子,眼光先是投向打開的窗戶,大步走過去關窗,這讓玉徽胸口的 撞擊更是劇烈。再見他並沒有急著開箱子找財物,而是往她這裡大剌刺走來,一雙深沉 難解的眼睛緊盯著她這方向,更令她全身每個毛細孔隨之緊縮。隨著距離縮短,隔著蚊 帳窺視的玉徽,終於看清那張臉。

  她幾乎要驚呼出聲,連忙將剪子藏在身後,厲聲道:「崔公子半夜前來,是何居心 ?」

  崔鳳林雖發現床上的人兒似乎早已清醒,卻沒料到她竟有膽子出聲,頓時停下腳步 。

  「你不怕我大聲喊人嗎?」

  自然是不怕的,他陰笑著玉徽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儘管大聲喊,不過,我不保證會有人聽得見你的呼叫。」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文 有禮,踱過來的腳步輕鬆得像是野外踏青,一點都不像是個做壞事的人。

  可是那雙眼,放肆得彷彿她是他的刀下俎、砧上肉,令玉徽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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