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琴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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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不是的。」

  「那究竟為什麼?」

  玉徽噤口不語,有生以來頭一次沒辦法對表妹啟齒。那是她的奇恥大辱,連知情的 小倩都懂得三緘其口,不敢透露給外人知道。她雖與織雲情同手足,也知道她只會心疼 她,不會因此瞧不起她,然而有些事情就是痛得沒辦法對人說,即使是最親愛的姊妹也 一樣。

  一滴露珠似的淚水自眼眶滾落,織雲看她傷心的直落淚,慌得不敢再問。

  玉徽以為事情該就這樣結束,誰知在她回到藍家的第三天,鶯鶯前來拜訪,將她不 欲人知的傷心給揭露。

  那日她原本無意見她,可鶯鶯說她若不肯相見,便在藍家大門長跪不起。玉徽當然 不能讓她這麼做。如來禪寺發生的事,除了貼身丫鬟小倩知曉外,隨行伺候的藍家僕人 應該不知情,為了不讓姨母起疑,只得不情願的接受她的威脅,請她到房裡相見。

  玉徽得承認鶯鶯給她的印象十分好,一身淡雅妝束的她不見一絲風塵味,五官秀麗 ,舉止言談頗有大家閨秀風範。

  她們禮貌的寒暄,等小倩在她的示意下奉茶退出後,鶯鶯突然跪在她身前,玉徽連 忙起身迴避。

  「柳姑娘快起身,你這樣做是折煞我了!」

  「鶯鶯知道鳳林所為不值得原諒,但還是求小姐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玉徽一聽到那名字仍覺得餘悸猶存,心裡頓生厭惡。

  「孟小姐知道的。」那雙深秀美麗的眼充滿哀懇。

  「我與他沒有關係,你求錯人了。」

  「怎麼可能?」鶯鶯急了起來。「孟小姐不要誆我了!我在應天府外的小鎮等了數 日都沒他消息,遺人進城打聽,他也不在家中。後來知曉世子仍在人世,便知鳳林自食 惡果。我思而想後,明知自己沒臉見人,仍然厚顏的去求世子。」

  玉徽記得亨泰提過,崔鳳林下手加害他時,鶯鶯在現場親眼目睹。既然這樣,她怎 麼還願意為個冷血的殺人兇手四處奔走,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安國公府裡的人有可能 拿她當成共犯呀!

  「崔鳳林的所作所為人神共憤,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她不明白的問。

  鶯鶯臉上一陣慼然,泫然飲泣道:「感情的事實不足與外人道。我知道他壞,清楚 他不值得我這麼做,但我就是沒辦法不理他。況且,他向來對我極好,我又怎能在他最 危急的關頭不管他呢?」

  玉徽沉默不語,鶯鶯眼裡的淚光像傳說中的鮫人淚,每一顆都彷彿凝結成珍珠。那 是人世間最難得的真情呀,崔鳳林何德何能讓這般重情重義的女子傾心相愛?

  「柳姑娘,你既然見過世子,就該知道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不,你行的!」她著急的道。「我去謁見世子時,他雖沒有為那夜發生的事氣我 ,卻不肯原諒鳳林。他說。他可以不計較鳳林將他推落河裡的事,卻不能諒解他在如來 禪寺對孟小姐的冒犯。他還說,鳳林此舉已讓孟小姐飽受驚嚇,他正在等小姐心情平復 下來後決定該如何處置。」

  「他這麼說?」玉徽芳心震動著。他可以不計較崔鳳林下手害他,卻無法不追究崔 鳳林對她的冒犯?這表示什麼?他將她視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嗎?

  她無法再往下想,只覺得眼裡盈滿水氣,於是將頭轉開。

  「孟小姐,我求你,只要你肯原諒鳳林對你的冒犯,世子會放過他的。」玉徽無力 的坐倒在椅上,體內似乎有某種東西在掙扎。她試著集中思緒卻徒勞無功,覺得自己像 被困在某處,不管怎麼努力都走不出去。

  「孟小姐……」鶯鶯哀哀的叫了一聲,重重的一叩首。「鶯鶯給你叩頭,只要你肯 原諒鳳林,鶯鶯願為奴為婢,來世結草啣環報答。」

  「你別這樣!」瞥見她額上的血絲,玉徽於心不忍,連忙起身攙住她。不讓她繼續 做傻事。她含淚的眸光蘊含著一抹慈悲,那是對世間癡情女子的心疼。「他不值你這麼 做。」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能不管他……」鶯鶯哭倒在她懷裡,玉徽跟著心一陣一陣抽 緊,淚珠兒再無法壓抑的滾落。

  玉徽拍撫著她,完全能感受她的心情。今天要是換成亨泰出了事,她也會像鶯鶯一 樣不顧一切的設法營救,不管這份癡心是否值得,那人是不是在乎。想到這裡,她無法 再硬下心腸。

  「念在你的癡心,同為女人的我可以原諒他對我做的事,可是……我卻無法諒解他 意圖殺害世子。」

  「孟小姐……」鶯鶯抬眸看進與她同樣迷濛的淚眸,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激動。她明 白她的意思,她可以將女人受到的最大屈辱置之不理,但對鳳林傷害她心愛男子的行為 卻無法不管。這就跟楊亨泰對她說的話同樣道理,他們原來是這樣深深愛著彼此呀!

  她忍不住一陣鼻酸。

  「你和世子都是好心腸的人,鶯鶯祝福你們姻緣美滿!」她誠摯的獻上真誠的心意 ,玉徽忍住心頭的酸楚,勉強點頭。

  她多麼希望鶯鶯的話能成真,但有可能嗎?捧著一顆破碎傷殘的心,如何再敢奢望 他的眷顧?即使他不在乎,她能心無芥蒂的接受他的深情,而不因此自慚形穢嗎?

  「鶯鶯謝謝小姐。可是,鶯鶯要怎麼讓世子相信小姐已經答應我的懇求?」

  玉徽拭去臉上的淚痕,怔忡的站起身,瞥了她一眼道:「你等一下。」

  她走到琴幾,小心翼翼的捧起琴放進琴匣中交給鶯鶯。

  「此物可做憑證,他見到便明白了。」

  「鶯鶯再次叩謝小姐。」

  送走她後,玉徽心情茫然。他能明白她的心意嗎?視他為知音人的她,不管此身何 處去,在將家傳古琴贈他後,她將不再為人撫琴,就像她曾為他動過的心弦不再為另一 男子彈奏是一樣的。這份癡心他可懂,可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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