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雲攸對皇帝的知遇之恩只有感動,他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只能鞠躬盡瘁地來報答皇上對他的欣賞包容了。「微臣明白了。」
「起來吧!朕有一事與你商量。」皇帝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
向雲攸起身,「什麼事?」
「你有娶那柳若顏進向府的打算嗎?」皇帝直截了當地問。
「不!微臣不會娶她過府。」向雲攸斷然回道。
皇帝一訝,眼中旋即閃過一抹光芒,他不動聲色地說:「既然如此,朕打算迎她入宮為妃。」
「皇上不可!」他本能地反對。
「有何不可?那柳若顏非庸脂俗粉,她才貌兼具、世間少見,朕一直難以對她忘懷呢!」皇上挑起眉道。
「那柳若顏……是青樓女子,怎麼配得上皇上?」向雲攸困窘地找了個藉口。
「愛卿此言差矣!青樓女子又如何?那柳若顏乃清白之身,文采出眾,多少豪門子弟欲娶過門;朕後宮粉黛三千,多她這一名奇女子又何妨!」皇帝輕笑,不以為然地反駁。
「皇上既然欣賞她,那後官佳麗已有三千,怎忍心要她入宮?」向雲攸忍不住道出心中所想。
「當朕的妃子是委屈她了?」皇上故意刁難地問。能進宮的女子皆以為榮幸,而向雲攸竟替柳若顏覺得委屈?
「臣無此意,只是希望皇上三思。」向雲攸穩住心神,他竟無奈的發現自己就是放不下她啊!
「好!朕給她個選擇,如果你不娶她過府,她便入宮!」皇上撂下一句話,旋身離去。
向雲攸登時愣在御書房,不敢置信地瞪著皇上離去的方向。這是什麼選擇?說是給她個選擇,卻是他得選擇?君無戲言哪!皇上究竟是何用意?
第8章(1)
夏菊站在書房門口,望著手中的紙條,遲遲不敢敲門。她是答應小翠沒錯,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將字條給少爺看。
今天少爺從皇宮回來以後,臉色沉重,心情似乎更差幾分,自己該在這個時候說嗎?但她總不能這麼拖下去,少爺也不知哪天心情才會好。
下定了決心,夏菊敲了敲書房的門,沒聽到回聲,她一放膽便推門而入,反正大不了一頓罵,她認了。
一進書房,她果然見到少爺還是盯著牆上的那幅山水畫。說真的,她不明白那幅畫有何奇特之處,雖然夫人生前說那畫有別人不懂的價值,但不就是幅畫嘛!怎能教少爺一天到晚儘是沉迷的守著它瞧?
「少爺!」夏菊小聲地輕喚。
向雲攸從畫上移開眼神,並沒有對她的打擾生氣。「有什麼事嗎?」
夏菊抿抿嘴,因他的平靜而更放大了膽子,在勇氣消失前一古腦兒地把話說出口:「前幾日,醉君樓的小翠上門來找少爺。」
他一僵,穩住心中激動的情緒,澀然地問:「她家小姐要她傳話嗎?」
夏菊急忙搖頭,「不是的,她說她是瞞著她家小姐偷偷來找少爺的。」
「她說了什麼?」他聞言,一顆心不禁一陣緊縮,難道會是若顏出事了?
「她說她家小姐那日和少爺見面回去以後,不吃不喝不見客,整個人失了元氣,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夏菊照實傳話。
「還有呢?」
他平板的神情讓夏菊不知他心中有何想法,她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他。「小翠說這是那日柳姑娘回去以後嘴裡念的話語,她不明白意思,偷偷記下,想問少爺是否明白。」
見向雲攸低垂著的目光鎖在那紙條上,她也算是完成使命;夏菊鬆口氣,悄悄地退出書房。
「情債以淚相償,今後東西兩旁,該是情、該是債,皆已隨雲煙消散,不再惹得心煩……」
向雲攸一遍一遍地低喃著字條上的詞句,一遍一遍地咀嚼字裡的涵義。
不!她別想獨善其身,從此將他忘懷。他憤怒的抬起頭,抓緊手中的紙條,一臉決然,不由分說地衝出書房的門。
皇上要他替她作選擇!好!他就作選擇!
***
向雲攸一衝入柳若顏的房間,便一把抓住她的手。
「雲攸!?」從床上驚慌被拉起的柳若顏還弄不清楚情況。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憤怒地將那張字條丟到她面前。雖然憤怒,但他卻也發現,她的確是瘦了,瘦得教他心疼。
柳若顏沒有理會被抓住的那隻手,她以另一隻手拾起落在羅裙上的字條,疑惑的望去,隨即看向小翠。
「小姐,對不起。」小翠歉疚地低下頭。她原本是希望向雲攸出現,好讓小姐別再愁眉不展,但他現在的恐怖模樣,似乎不來較好。小姐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是會激怒向公子的話嗎?
早知道她就不該那麼多事,小翠後悔起來。
「這字條上的話沒什麼意思,只是我隨口念的詞句。」柳若顏默默地抽回被他箝制的手,以冷漠平靜的聲音回答。
這幾天她慢慢的想開了,或許她不會再感到快樂,或許她不能將他從心底徹底拔除,但她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愛他,比較適合她的方式——在心底默默為他守候、為他祈福,也是一種愛他的好方式,不是嗎?
「你別想騙我,是!你是可以拋情卻愛、不再惹得心煩!但我呢?你肯定沒想過我的感覺對吧!你怎麼能如此自私!?」他激烈地吼著。
小翠沒見過他這般嚇人的模樣,趕緊退出房去。
「我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而已。」她喟然而道。
他氣她、恨她、惱她不是嗎?即使她想,也不能為他做什麼呀!不再自憐、不再為情所苦,是她現在唯一能冀求的了。
向雲攸瞪著柳若顏,卻無法從她淡然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她真的將情愛化為雲煙消散,不再心煩了嗎?他猛然一偏頭,賭氣的想,她根本未曾愛過、也不曾真正在意過他,要她不再心煩當然容易!
她竟然可以輕易的忘了他!?她決定將他拋諸腦後的想法讓向雲攸生氣,但他更氣的是自己學不會她的灑脫,還該死的在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