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陌生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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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沒有可喜的未來,她依舊展著向陽的笑臉,憂鬱彷彿不過眨眼即逝。

  臉在笑,很美的笑容,他卻感受不到她的心在笑。

  多像虛偽的那個自己……

  除了在幽並面前,人前,他幾乎已經不懂得該如何去揚起嘴角;然而,就算是在幽並面前,他臉上的笑容,也像她的笑給他的感覺,帶了不為人知的苦澀。

  只有同類人能明白,那是帶有嘲諷、蔑視世間人事物的笑容。

  他彷彿從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略微一頓,永井惠不笑了,神色變得異常沉靜。

  在他以為她不開口時,她的眼神飄向雲端,輕抿的唇突然迸出話來:「如果不笑,我總覺得自己的靈魂會被憂鬱吞沒。」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難得講起真心話。

  誰會相信,像她這樣的人會有恐自己得了憂鬱症的時候?

  不藉由「欺負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就無法控制自己跌入憂鬱的世界。

  自小在嚴謹的教育和禮教之下,心靈被壓抑過甚、要求過高;她有太多累積的壓力無法排解,鬱悶在心頭而教她產生窒息感。在因為認識朱利葉,進而和其他四個人成為朋友之前,她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個會笑的無生命體。

  想起死黨們,心頭一陣溫暖,永井惠的眸底才多了抹真誠的笑意。

  凝視著她寧靜的側臉,凱文比誰都能明瞭她話中的涵義。

  是想起了誰,能讓她漾起這般柔情的眼神?發現她眼底的笑意,肯定思緒飄遠的她是想起了誰,凱文的心頭不自覺地升起躁悶之氣。

  原來在想起某個人時,她還是可以有這般溫柔似水的真誠表情。

  她……是在想誰呢?

  傍晚五點之後接下澤渡老爺子的命令,經過一整天在東京區密集搜索,以勢在必得的決心派出所有搜索線,澤渡幽並確實掌握了那兩人的行蹤。讓他沒有立即採取「逮人行動」、先向澤渡老爺子交差的主要原因,自然是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兩個人竟然會走在一起!

  為了搞清楚目前的狀況,他忍著內心的悶氣跟隨兩人腳步,不著痕跡地從上野公園跟到東京鐵塔,看見他們倆始終親親熱熱地挽著手,像對恩愛的戀人引人刺目不說,更不避諱他人眼光的在鐵塔上演出熱吻戲碼,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不懂他們搞什麼鬼,澤渡幽並卻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們既然兩情相悅,為何該死的害他不得安寧?

  下了東京鐵塔,他這如鬼魅隨形的影子,也該是現形的時候了。再不把他們兩個帶回去交差,他就完成不了爺爺早上發火的命令。

  當凱文看見不遠處的身影,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幽並……怎麼會在這裡糟了!難道是爺爺要幽並來逮他回去的?感覺到掌心裡那雙小手傳來的溫熱,他不自覺地加深揪緊了五指的力道,心裡迸出了深切的吶喊。

  不!他不要回去——至少在今天結束前不要!一旦被幽並逮回去,他勢必將違背對她的承諾,提早結束了他們這場戀人的關係,也結束了一場美好甜蜜的夢。

  今天是屬於他們倆的,他和她的戀愛時光還沒結束——就算是場幻夢,也不該那麼早就結束!

  發覺他突然將她的手握緊,永井惠感到手痛得不舒服而仰起頭,卻迎上了他有些發青的臉色,不禁奇怪地問:「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耶!」

  「快……」看見熟悉的人正朝幽並身邊聚集,他低喃了聲。

  「Kevin……出了什麼事嗎?」她的疑惑好深。

  「快跑!」不由分說,凱文大叫了聲,快速拉起她的手。

  「等等——Kevin!我——等等啊——」感到莫名其妙,正想隨他的眼神望去,誰知凱文卻當場拉起她的手就跑,害她嗆了一口氣,也讓她根本沒機會去看怎麼回事。

  呃……他該不會是……通緝要犯吧?

  那麼,他是看到要逮捕他、還是認識他的警察了?就算是這樣,她可是無罪的呀!他幹嘛拉著她跑呢?嘖,存心拖她下水嘛!

  難不成他們,今天注定了要當同命鴛鴦啊……

  隱進巷子裡,凱文還不住地觀察有沒有被追上。

  「你……你該不會……不會是逃……逃獄犯吧……哈哈……」好久沒有這樣跑過,永井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以為自己會心臟麻痺.可莫名地,她感到心情暢快,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發現她是真的開心,笑容沒有半點添上的虛假,望著她因跑步而紅潤的臉龐,凱文不禁怪異地問:「如果我是逃獄犯,有那麼好笑嗎?」照常理說,她應該感到害怕驚恐才對!果然不能照常理去猜她的思考邏輯。

  「呵呵……」還在喘著氣,她搖搖頭道:「不是啦!我只是沒想到你可能會是逃犯……更沒想到……和你在一起會那麼……刺激好玩……」老實說,從他身上那套超質感的休閒服來看,他絕不可能是逃獄犯,說是逃家的富公子還有可能。

  不瞭解他想逃的理由,可是她多少佩服他的勇氣。對於那樁婚事,她若有逃家反對的勇氣就好了。等今晚過了十二點,她就得回去面對現實。

  再不到七個小時,仙度瑞拉身上的魔法就會消失。

  魔法結束之後,她的王子卻不可能捧著玻璃鞋尋來;就算尋著了,現實中的仙度瑞拉也已許給了惡魔之子,不可能和他再續前緣。

  不過,老天爺送她的婚前大禮,看來多少還算夠意思。

  「這樣啊……你開心就好……」笑了笑,他也沒有多加解釋。

  明明不可能認為他是逃獄犯人,她卻沒有因為突發狀況而開始對他的身家背景追根究柢,只貫徹著最初的約定——和他當一對沒有負擔、沒有壓力、不談未來的陌生戀人。要遇到像她這樣的女人,老實說是很難的一件事。

  無法完成約定的人,恐怕會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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