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幾天她一直在等,等月桂姊姊來找她,就算再害怕,可是她知道月桂姊姊不會害她的,因為她對她那麼好,所以就算她變成了鬼,她也想再見她一面,親口問問她為什麼要尋短?就算能力不夠,她還是很想盡最後一份力量。
她用兩手揪著胸前的衣服,在月色中奔跑著。
月桂姊姊,等等我,我來了……
蕥兒,快來……
我來了!月桂姊姊……
蕥兒一路循著聲音跑進了西閣,原本應該悶熱的氣溫彷彿在一瞬間下降了幾度,讓她打了個冷顫。
月桂姊姊,妳在哪裡?
她在心裡叫著。
就在這當口,眼前的這座院落忽然燭火一閃一閃的,蕥兒受到神秘力量的牽引,一步步爬上了階梯,走到門前,伸手推開它……
映入眼簾的畫面讓蕥兒幾乎要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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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一點!」玉萍緊張兮兮的催促。
侍衛阿莽泰將白綾拋上橫樑,然後在下方打了個死結。「這樣就可以了。」
「好了,快把人弄上去。」她指著昏例在地上的月桂說。
當阿莽泰將月桂抱起來,原先以為已迷昏的女人居然有了甦醒過來的徵兆,嚇得他趕緊趁她還無法反抗時,把她的頭吊在成環狀的白綾上。
月桂的雙眼因極度的驚恐而瞪大,不停的蹭動懸空的雙腳,兩手捉住白綾,試圖將死結打開,纖弱的身子在半空中顫動……再顫動……直到完全不動為止……
☆
蕥兒張大小口,從喉頭深處發出多年不曾用過的聲音。「不要……」她本能的的撲上去救人,卻只抱到空氣而已。
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雙手,她不禁掩面痛哭,、總算明白了,原來月桂姊姊引她來這兒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知道自己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害死的。
嗚……嗚……
婉柔淒美的哭聲讓蕥兒停止了啜泣,回頭一看,果然見到牆角站了個模糊的白色纖影,正哀傷的淚睇著她。
小口一張一闔,試著抓回往日原有的聲音。
「月……月……月桂……」蕥兒不想再逃避了,以為從此不說話,就可以平平靜靜的過日子,不會再被人當作妖怪,可是她必須替月桂姊姊申冤,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姊……姊……」
第六章
「鏘!」的一聲,盤子沒有拿好,摔碎在地上。
蕥兒慌張的蹲下身,想把碎片撿起來,結果指腹不小心劃過,滲出幾滴血珠。穆廷見了,將她的手指湊到嘴裡吸吮,直到不再流血。
「怎麼今天心不在焉的?」
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如果害死月桂姊姊的兇手是玉萍和阿莽泰,那麼必定和側福晉脫下了干係,而側福晉是貝勒爺的額娘,就算知道了,他會願意幫月桂姊申冤嗎?她想了一夜,還是無法確定。
穆廷輕捏了一下她的臉,「怎麼?真的有心事?」
對他搖了搖頭。
「真的嗎?」明明就有,為什麼不肯說呢?
她點頭,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碗盤,走出了頤和院。
在往膳房的路上,蕥兒想了很多,還是決定先跟薩朗商量,把昨晚的事告訴他,然後再來研究接下來該怎麼走,她不能讓月桂姊姊枉死。
「小啞巴,還不快來幫忙洗碗。」
不管定到哪裡,老是有人藉機使喚她做事,以往蕥兒不想惹事,總是默默承受,可是這次不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蕥兒壓根不理會她們,轉身就走。
「……妳要去哪裡?!」
沒聽見叫聲,她在長廊上快步走著,越走越快,最後乾脆用跑的,心想,薩大哥應該值完班了,她得盡快找到他才行。
當她來到前院,老遠就看見顯然瘦了一大圈的薩朗和其它侍衛交接完工作,正要下去休息,蕥兒顧不得其它人的目光,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他愣了一下,「蕥兒?」
神情急切的蕥兒將他拉走。
「蕥兒,妳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薩朗對她突兀的舉動感到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跟著她走。
總算找到一處沒有人打擾的角落,也不怕有人聽見,蕥兒的神色才較為鎮定,放開他的手臂。
薩朗又問了一次。「蕥兒?」
確定真的四下無人,她深吸了口氣,然後微張小嘴,「薩……薩大哥……」昨晚說了一會兒的話,才讓舌頭恢復了些靈活度,現在方能順利的發聲。
「蕥兒,妳會說話?」他震驚的問。雖然有些不流利,但是確實發出聲音了,也讓人聽懂她在說什麼。
她靦腆一笑,「對,對不起,薩大哥……」會假扮啞巴也是不得已的。
「原來妳會說話,為什麼要假裝呢?」他很是納悶。
才要回答,忽然進出來第三者的聲音讓蕥兒瞬間白了臉。
「本貝勒也很想知道。」
「貝勒爺?!」薩朗越過她的肩頭望去,不由得低聲叫道。
蕥兒轉過身去,覦見站在背後的修長身影,那張俊美的臉龐此時充滿敵意、憤怒和不信任,心口不禁一沉……
如果他沒有察覺不對勁,暗地裡跟蹤她的話,不曉得會被騙到何時?穆廷覺得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被個小丫頭給耍得團團轉。
「怎麼不說下去?」
他聲音中的冰冷讓蕥兒如鯁在喉。
薩朗嘗試開口替她解圍。「貝勒爺,小的以為蕥兒一定有她的理由,請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好,本貝勒向來大方,當然會給她解釋的機會。」他眸光泛冷的瞅向僵立在原地的蕥兒。「本貝勒在等著呢!」
小嘴一張一闔,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
穆廷臉色陰鬱,凌厲的眼光彷彿要將她萬箭穿心。
「還不從實招來!」
「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蕥兒眼眶發紅,努力想表達心中的歉意。「我……」其中的曲折不是一時說得清的。
胸口的怒火翻騰,讓他幾欲發狂的想殺了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硬是將她拖離。「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