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你敢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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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這是否表示他願意聽她解釋了?想到這裡,她急忙坐起身來,眼神搜尋屋內,果然在窗台前覷見背對自己的頑長身影,那背影看起來心事重重。

  「貝勒爺?」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很快的將雙腳放回地面,穿上鞋子。

  穆廷回過神來,神色凝重的旋身面對,「妳已經睡了八個時辰,也該醒了。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再說。」他用折扇指著桌上的幾樣點心,即便冷掉也無損其美味。

  「我……」

  他漠然的打斷她的話。「等吃完再談。」

  蕥兒看他臉色不豫,心往下沉了沉。「嗯!」

  見她在桌前坐下,開始動筷子,穆廷才走出內室,留下蕥兒食不知味的吃著,可又因為急著吃完,拚命的往嘴裡頭塞,因為太急,差點噎到,趕緊灌了兩三杯水才吞進腹中。

  兩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深吸口氣,蕥兒終於出去面對眼前的困難。

  「貝勒爺,我……」

  才說到這裡,穆廷已經舉高手腕示意她別說下去。

  「我不管妳的目的是什麼,是受誰指使,只要從現在開始,妳願意跟我站在同一邊,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很感動他依然願意接納自己,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不想被冤枉了。

  「你真的誤會我了。」

  穆廷忍無可忍的怒喝,「我都已經說不追究了,妳還要我怎麼做?難道我的要求有這麼困難嗎?」

  「不是這樣的,」蕥兒急紅了眼,「貝勒爺,請你聽我說……」

  不等她說完,穆廷的長臂憤而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妳贏了!這樣還不夠嗎?」

  她摀住小嘴,低聲抽泣。

  「妳有什麼好哭的?妳該高興才對。」他不禁自我解嘲。「我是下不了手殺妳,明知道妳騙了我,還是捨不得讓妳死去,妳應該感到得意的。」

  聽他這麼說,蕥兒的心中更難過。

  「貝勒爺,我……奴婢不是存心要騙你……更不是別人派來對付你的……你非相信我不可。」她咬字清晰的說道。

  緊閉一下眼,穆廷往後癱坐在酸枝離花太師椅上,扯了一下唇角,「好,那妳就編個理由來讓我相信吧!」被人耍弄欺騙的滋味不好受,他已經嘗過一次,事後的真相足以把人逼瘋,所以才會如此憤恨難消。

  用袖口拭了拭眼角,蕥兒來到他腳邊跪下,綿軟的小手法怯的覆上置於扶手上的大掌,以為他會氣惱的揮開,可是沒有,這讓她信心大增。

  第七章

  「貝勒爺,奴婢說個故事給你聽。」

  見他沒有反對,她清了清喉嚨,緩慢的、一字一字的說道。

  「在很多年以前,有位姓蘇的地方父母官為官多年,既不貪污,也不收賄,深得百姓的敬愛,和妻子以及女兒一家三口過著簡樸的生活,不過,這位蘇大人的女兒卻有個不為人知的毛病。

  「她打一出生,就可以看到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有時夜裡會有小小孩來陪她玩,有時會是年紀大的爺爺奶奶對她微笑,甚至有時還會看見一些斷了手臂、沒有頭顱的叔叔伯伯,或者伸著長長舌頭的阿姨嬸嬸來找她哭訴,總是嚇得她哇哇大哭,可是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見到。她從來不知道他們並不是人,每回跟大人提起,大人們總會以為她說謊而遭到斥責,或是要她別亂說話……」

  蕥兒看得出貝勒爺臉色稍霽,已經把故事聽進去了,她眨了眨泛出水霧的眸子,聲音不算嬌嫩,卻是細細軟軟、條理分明,頗有教養的口吻。

  「日子就這麼一年年的過去,就在蘇大人的女兒滿九歲那一年,蘇大人因為積勞成疾,煩心飽受水患之苦的百姓生活而病臥在床,整整病了一個多月,看了多少大夫都沒有起色……

  「有一天深夜,蘇大人的女兒被某種怪異的聲音吵醒了,她順著聲音跑到父親的房中,在那兒看見了黑無常和白無常,他們就站在床邊看著病入膏肓的蘇大人,還偷聽到他們說蘇大人的壽命將至,很快就要來接走他……」

  說到這裡,她的敘述停頓一下,「貝勒爺,如果是你,你會相信這世上真有黑白無常的存在嗎?」蕥兒悲傷的凝睇他一眼,近乎喃喃自語的往下說。

  「當我把看到的事告訴娘,娘好生氣,她不准我詛咒爹死,可是當天傍晚,爹真的走了……娘幾乎陷入瘋狂的邊緣,她打我、罵我,甚至……差點親手掐死我,她說我是不祥的人,才會給爹帶來穢氣,讓正值壯年的爹就這麼莫名其妙死去……我好後悔,我為什麼要說出來?如果我不說,或許爹就真的不會死了。」

  「胡扯!」穆廷從椅子上跳起來,駁斥她編造的「故事」。「妳的意思是說妳能看得到鬼?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沒有馬上反駁,依然跪坐在地上把「故事」說完。

  「爹死了,娘也瘋了,沒過多久,朝廷派來一位新任的父母官來接替爹的位子,我和娘被趕出來,只能去投靠親戚……可是沒有人願意收留咱們,因為我是個不祥的人,怕會給他們招來災禍。

  「他們把再也認不出自己女兒的娘送到尼姑庵裡,乞求菩薩庇佑,早日恢復神志,而我則被人趕來趕去,因為大家都怕我……最後我只能一個人在街上流浪,向人磕頭乞討,可是那段日子我的肚子總是扁扁的,好幾次險些餓死。

  「當時我心裡在想,為什麼老天爺要讓我看見那些『東西』?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很多壞事,所以才要這樣懲罰我?我不要當個不祥之人,我不要別人怕我……從那時開始,我便不再開口說話了,如果當個啞巴能讓別人接受我,恥笑又算得了什麼。」

  一下子說了這麼長的話,也成功的找回說話的能力。「貝勒爺,奴婢的故事已經說完了。」

  穆廷俯視著她的神情,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一舉擊潰了他的憤怒,他在地板上來回踱步,內心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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