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對方是誰,穆廷雖然不是很願意欠下這份人情,但情勢所逼,不是他能選擇的。心裡這麼想著,便已飛奔到蕥兒身畔,她的事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將她翻過身,檢查下身上有無傷痕,確定她只是昏過去後,一顆心才歸回原位。「蕥兒?蕥兒?」他輕拍她的臉頰呼喚。
蕥兒幽幽醒轉,耳邊還能聽到金屬敲擊出的刺耳聲響,霎時驚坐起來。
「貝勒爺!」
他緊緊的擁住她,「我在這裡。」
蕥兒本能的揪住他的衣襟,見他安然無恙,眉眼間的憂慮消退不少。
「你受傷了。」鮮血都滲出袖子,看起來怵目心驚,趕緊掏出帕子幫他稍作簡單的包紮。
「不要緊,只是小傷而已。」穆廷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攙她起身,此時打鬥已經結束,蒙面黑衣人落荒而逃。
雖然大半的臉孔隱在黑夜之中,卻依稀看得出對方有張陰柔絕艷的五官。
穆廷澀澀的說:「我欠你一次。」
「不必,只要你少叫『她』替你賣命就夠了。」吐出的嗓音冷淡,說完,迅速遁入墨黑的夜色中。
「他是誰?」她好奇的問。
他輕哼,「敵人。」
第八章
在傷口上灑上藥粉,重新包紮好,穆廷將手臂套進袖中,攏好內衫的衣襟,往後靠在床柱上。「我受傷的事別讓其它人知道。」
蕥兒心不在焉的低吟,「嗯!」
「今晚嚇到妳了。」大掌覆上她的手背。
她深吸口氣,「我不怕。」
「可是我很怕,怕妳受到我的連累,我不希望妳為了我受到一絲傷害。」直到此刻,他才慢慢釋放內心的恐懼。「以後說不定還會再碰到,想跟我在一起,就要有心理準備。」
「嗯!」蕥兒靦腆的笑。
穆廷伸臂擁她入懷,張口噙住她的小嘴,輕憐蜜愛的吮著她青澀的唇,舔進濕熟的口腔,獨佔的用自己的氣味作下記號。
「愛我嗎?」他抵著她的唇問。
她羞到耳根子都紅了。「不愛!」
「妳敢說不愛我,我現在就把妳吃了,看妳怎麼辦!」
蕥兒羞惱的推開他,坐直身子,左顧右盼,怕別人聽到,尤其是此時在房內的「第三者」。
「貝勒爺千萬不要亂來……」往常「他們」不敢靠這麼近,今晚卻跟進屋內來了,所以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很正經,不信的話,我可以馬上表現給妳看。」
「貝勒爺!」她攢眉輕斥,不時看向斜後方,這個詭異的行為引起穆廷的注意,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妳在看什麼?」
「沒、沒有。」說出來他也不會信的。「貝勒爺,你受了傷,還是早點休息,這樣明天才有精神。」
他像個喜歡黏著娘親的孩子抓著蕥兒不放,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那妳今晚留下來,等我睡著再走。」
「可是……」
穆廷任性的低喊,「我不管!我不管!」
「好啦、好啦!」真像小孩子,她無奈的暗忖。
「呵,這還差不多。」他乖乖的在榻上躺平了。
她不禁啼笑皆非。「你幾歲了,還撒嬌?」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跟人撒嬌過,妳可是第一個,有沒有感覺到很榮幸?」穆廷皮皮的笑問。
我可憐的孩子……
蕥兒渾身一顫,回頭看著牆角,受到很大的震撼。
難道她是貝勒爺的……
「妳到底在看什麼?」他偏著頭顱問道。
小嘴張開又閉上。
這教她該怎麼說才好?
「貝勒爺……呃,你有想過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嗎?」蕥兒試探的問。
他臉色一凜,「想過。」
「那、那如果她已經不在人間了……」
「我相信她已經死了。」穆廷臉上沒有多少悲傷,只有木然。「因為索東珠那女人絕對不會讓她活在這世上,好有朝一日出面揭穿她的謊言。」
蕥兒心中淒然。「貝勒爺……」想不到他心裡有這麼多的秘密,卻只能永遠埋藏著。
「十五歲以前,我一直相信她是我親生的額娘,從來沒有懷疑過……甚至我這個當兒子的都可以為她死……」
廷兒,額娘好愛你,你愛不愛額娘?
孩兒當然愛額娘了……
可是額娘好寂寞好空虛,你阿瑪有別的女人,不要額娘了……
孩兒要額娘,孩兒絕對不會喜歡別的女人……
真的嗎?額娘好高興……
額娘……
廷兒,抱抱額娘吧……讓額娘來教你……再也沒有人比咱們母子更親近了……
回想起過去的事,他倏地摀住口,不讓自己吐出來。
「貝勒爺,你怎麼了?」見他忽然臉色刷白,蕥兒著急的問。
穆廷做了幾個深呼吸,忍住嘔吐的衝動。「我沒事……只是想到一些醜陋骯髒的事就覺得反胃。」他不能告訴她,怕看到她嫌惡的表情。
「我倒杯茶給你喝。」
撐起上身,就著杯沿啜了一口,壓下喉間翻滾的異味,重新躺了回去。「不要走,在這裡陪我。」
他的無助和脆弱觸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好,你快睡吧!我會在你身邊陪你。」這樣的貝勒爺讓她好心疼。
「不要離開我。」穆廷闔上眼皮,輕喟著說。
蕥兒不禁一陣鼻酸眼熱,輕輕的偎了上去,雖然知道自己力量不夠,但她想保護他。
「妳也是對不對?」她瞅向垂淚不語的魂魄無聲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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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大雷雨讓暑氣一掃而空,幾個在花園裡散步的女眷趕緊躲到廊下避雨,有的奴才忙著打傘,護送正要出門的主子。
「小啞巴!」
蕥兒下意識的回頭,見到貴蓮快步走來。
「妳來得正好,側福晉突然想吃密雲小棗,要妳馬上出府去幫她買。」將手上的油紙傘硬塞到她手中,好像那是燙手山芋。「碧春茶樓賣的才行,如果是別家的,側福晉可不吃,快去快回。」
她張嘴想說話,又想到不能開口,趕緊將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