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裕公子低叫。
噗!蕥兒忍不住笑了。
看著她自然綻放的笑臉,雖不美,卻令人感到舒服,穆廷忽然有點嫉妒。這丫頭只會對別人笑,對他卻老是氣呼呼的,真是差別待遇,好歹他也是她的主子啊!
「回去了。」穆廷率先步出包廂,蕥兒趕緊跟上。
而裕公子則揉著自己的手,嘴裡不停的抱怨。
當三人魚貫的下樓,才發現樓下早就一片亂烘烘了。
「快去請大夫!」女人發出尖叫。「你們耳背了是不是?快去找大夫過來!」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的雲雁和婢女抱成一團,還不忘使喚他人。
穆廷往地上瞥了一眼,就見個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期然的,他感覺到衣服被人扯住,疑惑的偏頭看去,原來是蕥兒,只見她一臉驚惶的把頭垂得低低的,緊貼在他身側,抖得厲害,他以為是看到死人的關係。
他的眼神不由得放柔,「別怕,有我在,」終究還是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如果不怕才有鬼,不過,平常她是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像現在這樣主動接近他倒是難得得很,可見在她心中,他還是值得仰賴的。「走吧!」
蕥兒怔忡的看著被握在修長大掌中的小手,溫暖的熱力傳進她體內,一時之間竟忘了拒絕。
留在原地的裕公子上前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和脈搏,然後向眾人宣佈。
「他已經死了。」
「死了?!」雲雁大叫一聲,旋即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旁邊的婢女頓時亂成一團。「格格、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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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看到了……」
「妳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我昨天晚上看到一個高高的穿白衣服的男人和t個矮矮的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爹的床邊……」
「什麼高的矮的?」
「他們說……說爹的時候到了,要來帶爹走……」
「妳這孩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蕥兒沒有胡說,是真的,我都看到了……」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再說娘就打妳!」
「我真的沒有騙娘,我真的看到了……」
「妳還說!是不是討打?」
「我沒有說謊,為什麼娘不相信我?」
「妳再說,我打死妳……」
「不要打我……娘……」
「都是妳害死妳爹的!妳這個妖怪,給我滾出去!」
「娘……不要趕我走……」
☆
「嗚……嗚嗚……」如果當時她什麼都不要跟娘說就好了,說不定爹就不會死,娘也不會因為傷心過度而發了瘋,她更不會變得無家可歸。「嗚……」
哭著哭著,蕥兒蠕動眼皮,從夢中慢慢甦醒過來。
「究竟夢到什麼讓妳哭得這麼傷心?」
一直坐在床頭等她睡醒的穆廷,一邊看著她淚漣漣的小臉,一邊喃喃自語。
陡地睜大眸子,正好對上一張特大號的俊美笑顏,嚇得蕥兒整個人很用力的驚跳起來,下由分說的往床角縮去。
穆廷佯裝著惱狀的抗議。「妳這是什麼態度?我見妳趴在桌上睡得很不安穩,好心抱妳到床上來睡,妳一醒來也不會感恩,還一副我身上有跳蚤似的離得我那麼遠,這樣會不會有點過分?」
我又沒有拜託你這麼做!蕥兒的表情彷彿這樣回答他。
「唉!算了,遇到像妳這種不知感恩的婢女,我這個當主子的也只好認了,誰教我那天選上妳了。」他虛偽的哀歎。
蕥兒抹去頰上的淚痕,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不對的地方,於是深深的鞠了個躬,算是表達謝意。
拚命壓不想要上揚的唇角,穆廷勉為其難的接受。
「這樣還差不多。」
見他離開錦榻,蕥兒才溜下床,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經過了中午,昨晚沒有睡好,所以早上有點精神不濟,心想,貝勒爺進宮去了,她才想坐下來小睡一下,想不到一睡就起下來,連主子回府都不知道。
她比手畫腳一下,意思是說要去幫他準備午膳。
「不用了,我已經用過了。」穆廷打量了一下她委靡不振的小臉,「怎麼?是不是被昨天的事給嚇到了?這也難怪,聽說平郡王那個兒子就快要成親了,結果喜事變成喪事,連在宮裡都有人在議論紛紛。要不要找個薩滿法師來幫妳收收驚?」
蕥兒悶悶的搖頭。
挑起眉,用折扇頂高她的小臉,「真的不要?」
她點一下頭。
穆廷邪邪地一笑,桃花眼一閃一閃的,朝她攤開雙臂,「如果真的害怕,我的懷抱隨時等著妳,不如今晚留下來,本貝勒包管讓妳忘記所有的恐懼……咦?妳跑那麼遠幹啥?」這丫頭也太不給面子了。
不跑才怪!蕥兒站得遠遠的,斜著眼瞅他,好像他滿身都有蟲子似的。
他輕咳一下,「妳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有多少女人巴望著聽到我說這句話,本來我還想肥水不落外人田,妳是伺候我的婢女,這麼好的事當然要留給妳了,誰想到妳不識貨……唉!罷了,妳下去吧!我要來修補我破碎的男性自尊。」
蕥兒實在聽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還不走嗎?是不是後悔了?」穆廷決定大人有大量的原諒她的無知。「沒關係,咱們重新來過。」
不等他說完,蕥兒這次可跑得比飛還快。
來頤和院好幾天了,有時她還真搞不懂這位貝勒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時會故意對她動手動腳,沒個正經的逗弄她,有時卻像換了個人似的,說些聽不懂的話,那時眼底的溫柔憂鬱竟會讓她心旌神搖。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貝勒爺?
「我有那麼可怕嗎?」穆廷愣愣的盯著房門,好氣又好笑。「有必要跑這麼快嗎?呿!真是越來越沒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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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是故意想餓死他嗎?
等不到晚膳,穆廷不得不懷疑蕥兒想乘機報復,唇畔掀動戲謔的弧度,決定親自過去瞧瞧,才踏出頤和院不遠,就看見她出現在另一頭的廊下,被兩名高頭大馬的婢女一左一右的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