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倌裡面坐!」
茶樓夥計的招呼聲此起彼落,因為它的茶點在京城裡可算是赫赫有名,聽說製作的師傅年輕時還曾在御膳房裡當過差,身價自然不同凡響,上門的不是富商巨賈,就是豪門貴冑,普通老百姓還沒資格享用。
「兩位往這邊請。」
蕥兒感覺到有人來到對面的位子,隨意的看了一眼,原來是剛剛上門的一對男女,後頭還跟著一票下人,看起來派頭很大,才一進門就把本來坐在那兒的客人趕走,只因為他們看上那兒的視野好。
「小的馬上送點心來,請二爺和格格稍待片刻。」夥計可不敢得罪平郡王府的人,謹慎小心的伺候著。
夥計一走,看起來很嬌貴的女子就發飆了。「你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跟我出來喝個茶有這麼難過嗎?巴都禮,你是什麼意思?」
巴都禮好生好氣的賠罪。「雲雁,妳明知道不是……只是最近不知怎麼搞的,肩膀老是覺得很沉重,好像被東西壓住了,看了幾個大夫也沒用。」
「真的嗎?」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夫,總要關心一下。「春兒,過來幫二爺按摩按摩。她的手藝不錯,捏兩下就會沒事了。」
結果,那個叫春兒的婢女才伸手碰到他的肩膀,他便痛得哇哇大叫。
「啊……不要碰我……痛死我了……」
雲雁大驚失色,馬上將氣發在婢女身上。「妳是怎麼搞的?」
「格格,奴婢根本還沒有使力,二爺就大叫了。」婢女說得很委屈,就怕被遷怒了。
她擰起眉心看向未婚夫,「要不要再去找大夫瞧一瞧?」
「再找幾個也沒用。」巴都禮沮喪的歎氣。
「怎麼會這樣?」她一臉納悶,不經意的瞟到坐在隔壁桌的蕥兒,見她眼神怪異的看著自個兒的未婚夫,讓她忍不住醋海生波。「看什麼看?」
蕥兒悚然一驚,連忙把視線拉回。
原來不是她眼花了,而是他的肩膀上真的有……
「幹嘛跟個小姑娘發脾氣,人家又沒惹妳。」巴都禮向來自恃風流倜儻,見有姑娘盯著自己猛瞧,就算對方貌不驚人,男性的虛榮心還是冒出頭來了。
見未婚夫幫其它女子說話,雲雁不禁妒火中燒。
「巴都禮,咱們就快要成親了,你還敢在我面前看別的女人,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她可不希望嫁過去之後,夫婿又給她納小妾進門。
巴都禮難堪的看了一下四周,「妳小聲一點!雲雁,我只是看看而已,又沒說要碰,妳……」
「那怡春院的小桃紅呢?」她咄咄逼人的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你的老相好。我警告你,最好早點跟她分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他的臉色倏地刷白,眼神心虛。「她、她前陣子已經死了,所以妳不必擔心我會再跟她藕斷絲連了。」
雲雁怔了怔,「真的死了?」
「怡春院的嬤嬤說她是病死的。」只有他知道小桃紅是喝了打胎藥,結果藥效過重,失血而死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唔……啊……」
「怎麼了?」她驚問。
他痛得齜牙咧嘴,冷汗直冒。「我的肩膀好重,好像壓了塊大石頭。」
從頭到尾都不敢再看一眼的蕥兒,盡可能的把自己縮在牆角,只是,就算不去看,她也能聽見那哀怨的哭聲。
你好狠的心……二爺,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還我的命來,把孩子還給我……
蕥兒害怕得全身發抖,杯子一扔,便飛也似的往二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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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談完了,我請你幫我調查的事有消息了嗎?」穆廷將吃了一半的雞油卷兒擱回碗內,屏息的問。
「我怕貝勒爺聽了會失望。」沉吟兩秒,裕公子才說。
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沒找著人嗎?」
「人是找著了,就在湖南一座偏遠的小鎮上,不過已經死了好幾年。」
「死了?」
裕公子牛嚼牡丹似的將上等好茶一仰而盡,「沒錯,根據我派去的探子回報,那位穩婆在八年前一天夜裡,家裡突然闖進強盜,一刀刺進她的背後,當場斷氣,後來被她的鄰居發現報了官,可惜直到今天都還沒抓到兇手。」
「是真的搶劫嗎?」穆廷沉下俊臉,心裡很懷疑。
「據說屋裡的財物並沒有短少,既不是為財,而這位穩婆的人緣很好,應該也沒有仇人才對,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她的鄰人曾說,這位穩婆每隔不到半年就會搬一次家,似乎在害怕什麼,遇害前幾天還曾經提過想搬到其它地方住,想不到就這麼死了……貝勒爺,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調查這個穩婆?」
他啜著上好的烏龍,陷入沉思。
「貝勒爺?」裕公子打破砂鍋問到底。
穆廷絕俊的臉龐透著冰冷,「我大概猜得出是誰下的手--」
「砰!」的一聲,有人突然推開天字號的門,驚動屋內的兩個男人。
「不是叫妳在樓下等嗎?」他將攤在桌上來不及收的密件快速的揣進懷中,責備的睇睨著擅闖進來的蕥兒。
裕公子倒是親切的笑了笑,「別對她這麼凶,她又不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犯了錯,蕥兒垂著頭,自動站到旁邊反省去。
臉上出現少見嚴肅神情的穆廷作勢起身,「皇上交代的那件事就按照剛才咱們說的去辦,有消息的話就派人來告訴我,我好先作打算。」
「我會的。」裕公子態度隨和的走向蕥兒,「很高興認識妳,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再見面。」
蕥兒朝他微哂。
他情不自禁地再度執起她的小手,「真是令人惋惜啊!不過,我知道妳是個好姑娘,可不要因為不能說話而自卑,這樣我會難過的--」
一把折扇打掉他的手。「你夠了沒?什麼不好學,淨學人家當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