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府裡是不是來了什麼人?」能讓阿瑪和額娘如此信服的,就只有當年那位破衣道人。
莫非吳余子已經來了?
想到仇人的名字,神情顯得特別陰森冷硬。
說話的婢女吞吞吐吐。「回、回貝勒爺的話,今兒個白天確實來了位歐陽姑娘,她、她自稱是吳余子的徒弟。」他們這些下人直到方才都還偷偷的在談論這位人物。
「居然只有徒弟來?」宣瑾嘴角揚起一道詭笑,「她人呢?」
她不敢有所隱瞞。「王爺讓她住進客房去了。」
輕嗯一聲,沒再說什麼就進了書齋。
「彰泰,你也下去吧!」右手略微抬高,屏退了身後像背後靈的侍衛,順手將門屝關上,當他轉身,似男似女的俊臉霎時露出張狂放肆的笑意。
他是不是扮得很像?
有了身體的感覺真好,要做什麼都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居然連最親近的侍衛都沒有察覺出來。這都得感謝那位端敏長公主,她親手斟的酒誰敢不喝?才兩杯就醉了,這才給了「它」機會。只要繼續維持下去,誰也不知道這副軀殼的主人已經被人調包,「它」可以永遠霸佔不放。
「呵呵……」
宣瑾一把將貼在書架上的符咒拆下,撕成碎片。如今「它」附在這具肉體上,根本不懼怕任何驅邪的符咒。「憑這沒用的東西就想收服我?就算今天來的真是吳余子本人,又能奈何得了我?這副身體本來就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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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樓」是京城裡眾家妓院之一,生意不算最興隆,不過隱密性卻比同業高,只因清朝律法不准官吏狎妓,若是被巡城的御史查到,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所以格外小心。
德琳坐立不安的在廂房內等候消息,幸好扮成男裝才得已進入,不過萬一讓熟人撞見,一狀告上阿瑪那兒,她可就真的要吃不完兜著走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好碰碰運氣。
「怎麼還沒回來呢?」她來回踱著步子,喃喃自語。
就在她快把地板給踏出個洞,房門驀地被人推開,閃進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約莫二十出頭,姿色中庸,嘴角有顆痣。
她吁了好大一口氣,「月嫦姊姊,妳總算回來。」若非萬不得已,也不想來這種風月場所,幸虧有認識的人,不然只怕今天無法全身而退。
叫作月嫦的妓女笑得花枝亂顫,把手絹拋向她,「看妳急成這副德行,我這不是回來了。」
「好姊姊,現在怎麼樣了?」德琳只想知道結果。
月嫦掩上房門,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臂坐下,「別急,我都幫妳打點好了,我那些姊妹會幫妳留意他們的動靜,保證不會有問題的。」
「好姊姊,幸好有妳在,妳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連老天爺也幫她,讓她那天陰錯陽差的在街上救了帶著婢女出來買困脂水粉,卻不小心扭到腳的月嫦,兩人相談甚歡,萬不得已之下,這才來拜託她幫忙。
「這點小事不算什麼,再說妳也幫了我,還這人情是應該的。」月嫦柔弱無骨的在她身上磨蹭,咯咯嬌笑,「不過妳要真的想謝我,今晚就留下來。」
德琳臉上滑下幾條黑色線條,「月嫦姊,我是女的,就算留下來也不能做什麼。」女的跟女的……她很難想像那個畫面,再說她也沒那種癖好。
「唉!不要提醒我這麼殘酷的事實。」她垮下特意妝點的臉龐,哀歎自己的命運,「原本還以為是樁英雄救美的美事,兩人一見鍾情,然後妳來替我贖身,咱們共結連理,從此男耕女織,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沒想到……妳為什麼不是男的?」
應該哭的人是自己吧!「對不起,月娥姊。」
「噗哧」一聲,月嫦掩帕呵笑,「跟妳開玩笑的,別當真了。不過女的跟女的,還是可以玩一些把戲。」
她瞪大眼珠,一副想拔腿就跑的動作讓月嫦笑到飆淚。腸子都打結了。
「妳真是有趣……倒是那些人都不好惹,好像跟那個勢力龐大的索家有些關係,妳千萬得小心,別讓他們發現,不然誰也救不了妳。」
德琳難為情的搔了搔腦後,「月娥姊,謝謝妳,我會的。」
「今晚也真是的,不曉得吹的是什麼風,咱們采月樓淨來了些大人物,讓老鴇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所以才沒空來跟我囉哩囉唆。」
「什麼樣的大人物?」德琳啜著茶水,順口聊到。
月嫦白她一眼,「還不就是那些王公貴族咀!我聽派去伺候的姊妹說,這位爺可大有來頭,生得比女人選要美艷十分,所以剛才去偷瞄了一眼,果然是真的,連我這個女人都忍不住看呆了。」
「比女人還要美艷?」她怔了怔,忽然想到全京城只有一個人夠資格。「月嫦姊,妳知道他是誰嗎?」
「好像是某座王府的貝勒爺。」
話才說完,德琳已經從椅上跳起來往外衝。
月嫦被這舉動嚇到。「妳要去哪裡?」
德琳跑到門口又衝回來。「月嫦姊,他在哪間廂房?」
「妳要做什麼?」
「我要眼見為憑。」宣瑾從來不上這種地方,一定是看錯了,或許真的另有其人,絕對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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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月香敬你一杯。」
「還是喝月桃倒的酒比較好喝。」
「爺偏心,月梅不依。」
德琳來到門外,就聽見從裡頭傳出來的鶯聲燕語,反而卻步不前,在心裡說服自己,裡頭的恩客絕對不是宣瑾,因為她所認識的宣瑾不是這種輕浮好色的男子,他潔身自愛,從來不沾惹青樓女子,所以……所以……
「哈哈……妳們倒的酒我全都喝。」
這聲音……
她心一沉,像沉進了無底深淵。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德琳氣紅了眼,一掌拍開門扉,乍見到裡頭的情景,震懾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