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她的車內有了動靜,她把椅背調回,發動車,沿著海岸走,由路線看來,她是要返回台北。
到台北已近黃昏,她在淡水街頭繞行,沒有停車的意思,他愈來愈納悶,難道她沒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開車逛大街?他再也不想跟她瞎耗下去,直接加速,橫切,停在她的正前方攔截她。
悠悠看見前方突然超車且斜開而來的奔馳,緊急踩了煞車,吱地一聲,嚇了她好大一跳。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便看見陸漢威從那車裡走出來,她整個人一怔,看他大步走向自己,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冒出汗水,疲憊的雙眼逐漸茫然。
「下車!」陸漢威直接開了她的車門下令。
悠悠怔然地看著他,壓根兒不知他為何一臉怒意。「這並不是……我的錯……我很守交通規則……是你斜開過來的!」她怯怯地說。
「我說下車,沒聽懂嗎?」他什麼也不想聽,堅決的口吻不容反駁。
悠悠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被動地下了車,沒想到他立刻彎腰進她車內,旋動鑰匙,把車熄火,甩上車門,上鎖,鑰匙沒交給她,直接就丟進他自己外套的口袋裡。然後揪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他的車前,打開車門下令。「上車。」
「你……要做什麼?」她一臉膽怯地問。
「給我上車,我有話問妳。」跟著她開了一整天的車,他快發瘋了,但他沒發覺自己不耐煩的語氣嚇到她了。
「只是有話問我嗎?」那麼他是故意要攔下她了。「你……嚇了我好大一跳!」她無辜地說。
他這才發現她臉色憔悴,神情不安,轉而低聲說:「快上車。」
悠悠不知他要把她載去哪裡,難道又要談她跟他之間的事?幸而這裡並不是在她家裡,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就下再那麼擔心,便照他的意思上了他的車。
陸漢威很快地上車,關上門,把車開走,劈頭就問:「妳一整天開車胡亂晃,是在做什麼?汽油大減價嗎?」
「你……怎麼知道?」悠悠驚訝地張大眼睛。
「我從妳一早出家門就跟著妳了。」
「為……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跟著我?」她只想著路怎麼走,一點也沒留心到他。
「那不是重點,回答我的問題。」陸漢威語氣急切。
「我……只是不想待在家裡,伯媽媽問起……你和我。」她粉頸低垂,眼睛灼熱,雙手絞在一起。
「問起又如何?」
「我們的愛情是秘密,不是說好了只放在心底嗎?」
「妳……心底還有我?」他十分不確定。
「嗯。」悠悠抬起小臉,眼中蓄滿淚的瞅著他。
陸漢威的心狠狠被她扯住。「昨天一整天,妳去哪兒了?」他聲音轉而低柔地間,就怕哪個音說得太重,她眼中的淚就會隨之墜落。
「和今天一樣啊,出門逃避。」
「為什麼?」他驚詫,看著渾圓的淚珠兒從她落寞的眼中跌落,心絞痛起來。
「我並不知道表姊要介紹的人是你,我只是想,我不需要人家介紹什麼男朋友,我有你就夠了。」她柔柔地說,唇邊還綴著一抹可憐兮兮的笑。
他百般不捨,什麼也不想再問,根本沒有什麼新的護花使者,他的假想敵事實上並不存在,她仍是他的。他只想立刻將她緊抱在懷裡呵護,給她最多的溫柔,讓她不再為他心碎淚流。
他疾駛回家,車一停進院子,他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下車,一進屋裡就將她擄進懷裡,深深地擁抱她,瘋狂地吻她,廝纏住她。
她瑟縮在他懷裡,任他吻著,淚也不停地流著,怯怯地伸手擁抱他,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回到這堅強的懷抱中。
她很想貪婪地沈溺於他熾熱的吻裡,也想將自己放逐在他深情的巨浪中,但他終究不是她的啊!
她情願躲起來卑微地想念他,也不能奪人所愛,那換得的只是罪惡感和長久的內疚。
「不……不要……」她推開他。
「為什麼?」他疑惑,不肯放開她。
「我們不能這樣,那對不起……墨秋華。」她困窘地低泣。
他輕喟,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妳以為我會一方面娶了她,另一方面又想要擁有妳嗎?」
「難道……不是嗎?」
他搖頭,手指輕撫她緊鎖的眉心,凝視她淒絕的淚眼,慎重地對她說:「完全不是,我已經解決了她的事,永遠不可能娶她。」
「怎麼可能……」悠悠難以相信。
「這都該歸功於妳這個愛哭的小淚人!要不是妳的淚水滴在那張信紙上,我還不知信裡另有玄機。」陸漢威拿掉她的眼鏡,放進自己口袋,憐愛地撫去她頰上的淚,仔細地告訴她這一年來,他所經歷的事……
「筆跡鑒定確實是墨秋華改了內容,終究還回了我的自由。」這是結論。
悠悠難以置信地聽著,心情像熬過嚴冬,乍見春陽般喜悅。「我作夢也沒想過,你可以是我的,我再也不需要苦苦地在心底戀著你。」
陸漢威重新將她擁人懷中,對她吐露:「如果我和墨秋華的事沒有解決,我也不敢再見妳。」
「為什麼?」悠悠任由他抱苦,從來沒有這麼心滿意足過。
「因為我知道,妳是百分百的好女孩。」他說,輕揉她的發。
她仰望他眼中的笑意,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阻礙相距離,他就近在眼前,而且近得不需要戴眼鏡,她就能清楚看見他所有的表情。她渴望能就這麼看著他,直到地球停止轉動的那天。
他發現水霧又瀰漫在她的眼,不想她掉淚,他擄住她誘人的小嘴,以吻來讓她分心,只想讓她看見他對她最真的感情和最深的想念。
她更緊密地貼近他,玉臂繞緊了他的頸項,希望他的吻不要停止,不要像一場夢般消失,她喜歡這麼真切的嗅著他的氣息,放任自己貪婪地享有他的愛。他緊擁她柔軟的身子,熱情的舌緊纏住她的,吻得更深,像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體內般,直到快要失去自制力,才不得不放開她。「我送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