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當日便南下尋人,找是找著了,但只見張家門口貼著「不准雷皓進入」的紙條,旁邊一張則寫著「若有名雷皓的人來找,就說我們不住在這」。她神經呀,全講白了還能算是秘密嗎?蜜蜜撕下所有紙條,門鈴按得又急又快。
雅蘭由陽台處望見是蜜蜜,還對她招手,全然不當她是第三者或是情敵對待。
蜜蜜一來,便生氣大罵:「你這麼蠢,怎麼還有本事讓他非愛你不可呢?」她咬牙切齒地陳述,樣子還真像母夜叉。
雅蘭被她僻哩叭啦地臭罵一頓後,才發現不對呀,什麼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又什麼非我不可的?眼前這個女人不是跟她說雷皓愛她,所以叫她得具君子成人之美的美德以成全他們嗎?怎麼突然冒出這些話?
蜜蜜氣昏了頭,取出煙來深深地抽上一口,一時間煙霧散漫在這小小三坪大的客廳內。
雅蘭警覺地問她:「一切全是你騙我的,對不對?」
雅蘭自認單純沒心機,但並不代表她IQ零蛋。
見蜜蜜煙抽得這麼熟練,也知她出身不會好到哪;再加上她一進門便口不擇言的,雅蘭失去了想幫她的決心。
「你來不會只是要告訴我這些事吧?」
「當然不是,我是要你再搬家。」
「為什麼?搬家很累人的那。再說高雄的房子也還沒脫手,我沒有錢再搬了。」
她說了她的難處,蜜蜜二話不說便道:「走,我們去領錢,錢一到手你必須馬上搬。」
蜜蜜只想快點打發她走,她相信雷皓等人馬上就要來了,再不走會來不及,所以她幾乎可說是強拉著雅蘭出門。
她們才離開,銀妹就牽著小邑、手抱著雲曦回來,一進門立刻被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及煙味嗆住了,也知道一定有客人上門;而這客人來歷肯定是不清不白的,擦那麼濃的香水,又抽著煙,哪是好人家的女兒會做的事?
雷皓照著住址南下找人,一大票人馬形成熱鬧的畫面,保鏢還不時得充當交通刑警負責指揮進退,以疏通車流及圍觀的群眾。
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電鈴聲響,銀妹探出頭瞧見一大票黑道份子,整齊畫一的墨鏡與西裝,排排站地並列成一隊。她認得了,是她那無緣的女婿。
銀妹開了門讓他上來。「阿皓,怎麼有空來?」
一句阿皓叫得他備感親切,緩和了臉上僵硬的笑容。「香蝶人呢?她不在嗎?」
銀妹回道:「我也才剛進門沒多久,但我找了一會,就是不見她人影。」
他見張母挺純樸的,應該沒理由騙他才是。於是乎,他提出要在此等她回來。
打一進門後,他便和睽別已久的兒女逗玩著;而他的手下則站在門外,一動也不動的。
不知情的鄰居還報警請來了警方,經過一番交涉,才知這位大哥自台北遠道而來是為了與妻子「商談」而非「談判」,方化解了一場對峙的危機。
雅蘭傻傻地跟著管夙蜜去提款,她一再警告:「拿了錢馬上走,走得遠遠的。」
「喔。」雅蘭其實也不是真要管夙蜜的錢,她一心只為了要成全雷皓與管夙蜜的一段情。但她要搬家又沒經費,母親年紀也大了,自己想出門工作又放不下家中的孩子;三心兩意的,很快地便坐吃山空了,不得已才得接受管小姐的經濟援助。
管夙蜜讓她一個人回去,故她並不知現在張家已有大隊人馬前來了。
雅蘭在巷口便見賓土車一輛接過一輛,她還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很奇怪,這一大群人在她家門前做什麼?
她不敢走進去,只是在外徘徊;不過腦海中一出現壞人正對她的阿母嚴刑拷打之慘狀,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才一穿過人牆,數十位保鑣紛紛鞠躬喊:「大嫂!」
雅蘭怕死了,這場面比在電視上所看見的黑社會更駭人。她快速閃人自家門口,也認得了其中幾個常在雷皓身邊出現的人物,心裡自然也有個譜了。
雅蘭推門便看見他與孩子們正玩得開心,小邑爬在他的背上,使他一身筆挺的八服成了抹布似的皺掉了,而雲曦則在他身上又爬又翻的好不開心。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任他們兄妹倆摧殘他一身名貴的服飾。
雅蘭喊了兒子及女兒,雷皓及銀妹同時轉過身來。
「阿蘭,你回來了?」
「你去哪了?」他是很想將語氣放緩問候她,只是與他一向樹立的形象不符,想要親切點還真有點難。
雅蘭目光望著他,問道:「沒辦成嗎?」
「你的字跡與原先的不符,怎麼辦得成?」
字跡不符?稚蘭這才想起,她雖與杜小姐共用一個身子,但兩人的寫字方式則完全不同:
她又問:「沒有辦法補救嗎?」
「沒有。」
兩人一來一往,銀妹一句也聽不懂;她忍不住終於插嘴了:「阿蘭,什麼東西不能辦?」
雅蘭閃神地看著母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初她只是對母親言及他們個性不合,雷皓要她走人;但現在他本人都來了,她還能拿什麼話去搪塞?
見女兒噤口,她也知道事情另有蹊蹺,轉而問雷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雷皓將事情抖了出來,銀妹怎麼也不敢相信女兒會提出「離婚」兩個字。
她轉向雅蘭求證:「你腦筋糊塗了是不是?這種事你也敢提出來?」
雅蘭好心好意想成就人家的美事,怎麼現在反被母親唾罵無知?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呀。
答應了管小姐的事,又食言不得;再加上拿人錢短,與人消災嘛。是以她沒說出真相,挨罵也好,受斥也罷,反正說不得便是說不得。
雷皓要雅蘭再也走不了,遂將張母一同迎回,這就是他的手段高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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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蘭打一回台北,就一直因愧對管夙蜜所托而寢食難安;而她又不敢對母親說明,故窩在心裡的秘密令單純的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