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到底說什麼,不會是想……
玉芙蓉將不悅化為一抹魅惑的微笑,沒人可以逃開她。「相信我,榮華富貴就在你一句話,端看你配不配合。」
他眉心籠上一片黑雲,再一次懷疑起自己認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心底的不安竟是如此強烈。
她是溫婉可人的玉芙蓉嗎?
沒人可以回答他,風靜如死湖。
第八章
鑼鼓喧天,大紅雙燭高立大廳兩旁,笙築不輟奏起喜樂,結綵的紅燈籠掛滿大廳里外,喜幛飛揚好不熱鬧,鞭炮聲絡繹不絕。
這是誰家的閨女要出閣,排場竟然奢華至此?
不只是童男童女千名在前方引路,百匹白馬也繫著銀鈴被著玉帶隨行兩側,平是花轎上叫人炫目的瑪瑙珍珠、佩玉翡翠就不計其數,更別提有婢女數十沿街灑銅錢。
花轎繞行洛陽城約半日,幾乎人人有所得地手握銅錢笑呵呵,跟著大隊送嫁桿列來到玉壺山莊。
玉二小姐第二度披上嫁裳,深恐有差池的玉老爺故意大肆張揚,非要鬧得眾所皆知不可,就怕女兒又不認賬的棄夫。
他這女兒是捧在手裡怕化了,兜在胸中憂她熱,好不容易覓得良緣一樁,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又把終身大事叫停。
打鐵要趁熱,芝麻糊煮久了會變焦餅,他不趕緊完成她的婚事怎麼成,萬一突生變卦豈不又嫁不成,他的老臉可沒處擱。
所以沒得延遲,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飯還猶豫什麼,不熱熱鬧地辦他一場又待何時。
反觀他的喜上眉梢,另一邊籌辦婚禮的管事可是叫苦連天,連著好些天不眠不休趕著探買宴客所需,還得打點商家士紳的上門問候,簡直忙得分身乏術快累死了。
但這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身側一身華服的貴公子,氣宇軒昂、英氣逼人,一看便知是人中之龍,出身不凡,而據他所稱,非常不巧正是新郎倌的親哥哥。
雖然未曾透露家世亦知其是非官即貴,一聽見胞弟有意娶親竟比當事人還心急二話不說的應允親事,甚至掏取十萬兩銀子為彩金要他們立刻拜堂。
婚事不致倉卒舉行,但也令所有忙碌的人恨不得父母多生了三頭六臂,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辦妥玉二小姐的婚禮。
只不過大家都有點提心吊膽,彷彿又有什麼事要發生,這二嫁新娘是否能順利出閣還真讓人放心不下。
一波總三折,意外連連。
「我說親家二伯,你到底在防什麼人?」害他們也跟著緊張得惶惶不安。
「沒事。」緊抿著嘴,堅持不吐露一字一句的秦震雷始終沒有展眉。
嘴上說著沒事,神情卻凝重不沾喜色,不時向門外張望似在防人闖入,看來比當事人更慎重其事。
真要沒事他名字倒著寫,何處雨不信的再說:「有什麼事擱在心裡總是不好受,不妨說來讓小弟為你分擔。」
「多謝關心,在下很好。」燃眉之急旁人也插不上手,多說無益。
「好……」不以為然的何處雨向一位道賀的賓客回禮後又轉頭看他,直指他的謊言,「我看你一點都不好,烏雲罩頂像是大難即將來到。」
秦震雷表情凝了凝,「天生如此,請何管事莫要多心。」
「我的心眼是多了些,但你若不肯告知我也沒辦法幫你。」他故作放棄的未再追問。
秦震雷沒法回他一笑,心思不定的眺望遠方動靜,眼中的沉鬱明顯可見,不因處於歡樂中而有所動搖,眉峰深鎖。
他連新人入了廳堂都未察覺,若非有人推他一把要他回神,他還沒發現身著紅蟒袍的么弟正用不解的目光注視他,像是在詢問:有事嗎?
「新人就位。」
司儀一喊。新人雙雙在親人面前立定,喜氣洋洋的喜袍十分耀目,在眾人面前熠熠發光。
「一拜天地。」
新人不需人攙扶地朝天一拜,秦震雷臉上的緊繃稍微鬆弛一些。
「二拜高堂。」
玉老爺笑得嘴合不上,眼眶微紅的直喊好。
「夫妻交拜。」
正準備招待客人入席的何處雨和任我醉的手剛一揚起,新人夫妻交拜的動作尚未完成,只見好不容易露出細微笑意的親家大伯忽而瞇起眼。
莫名的警訊讓兩人提高警覺,神情一換變得防備,不約而同的看向外頭。
紛擾的人聲中斷了婚禮,玉老爺十分不高興的板起老臉,才要吩咐管事去看看怎麼回事,誰知十幾個衙役先一步進入。
自己的婚事被人阻擾自是不快,新郎倌秦關雷拍拍小娘子的手要她稍安勿躁,此事由他處理就好。
於是乎,他走向看來威嚴的官老爺面前,以不卑不亢的態度問明原由,其渾然天成的尊貴氣度使人不自覺地矮上一截。
「悔婚?!」
這是哪門子的罪名,勞師動眾前來婚禮上喧嘩,是見不得人家成就好事嗎?
「沒錯,有人狀告玉家二小姐侮婚背信,嫌貧愛富,希望我來為他主持公道。」一臉剛正的知府大人一副要嚴懲罪人的神情。
耿西寧在玉芙蓉半是煽動半是威脅的情況下站了出來,不太理直氣壯倒有幾分畏縮,眼神閃爍像是隨時要開溜。
他壓根無意將此事狀告至官府,自討沒趣之外還落得他人訕笑。
可是在芙蓉的暖玉溫香勾動下,他一時糊塗地寫了狀紙簽了名,還來不及反悔,狀紙被她遞交至官府,讓他愕然地不知如何是好。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再踏入玉壺山莊竟是百感交集。他曾視為家的地方不過是暫時棲身之所。如今他是一介靠人施捨的貧民。
秦關雷冷笑地以倨傲神情一睨。「大唐有哪一條律法視悔婚有罪?」
「這……女子不該事二夫,她既有婚配就不能任意悔婚再嫁,此乃大唐律法。」女子就該馴良、以夫為天。
自古以來烈女不嫁二夫,允了婚就當信守承諾不應嫌棄,此乃為人之根本,禮之所在。
「好吧!那你說她該當何罪?」他不信真有律法治得了他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