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看向半天不吭一聲的右管事。
一臉冷酷的任我醉冷冷的別開眼。「少拖我下水,傷天害理的事我做得夠多了。」
「那你反對嗎?」她是明理的主子,絕不為難手底下的人。
只是玩死他們。
「你高興就好。」任我醉表示無異議。
「可是你看來不太高興,像是我委屈你了。」唉!拿捏分寸還是難呀!
「千萬別欽點我,否則我先殺了你。」口上要狠,要他下手恐怕他會棄劍自刎。
並非怕了無法無天的她,而是誠心誠意的服了她,天下女子雖多卻無她的奇才,似狡似黠地擺弄人於無形中,不需要自己出手。
她瞭解他,也因瞭解抓住他的弱點。他不需要朋友卻需要她,因為知音難尋。
「是喲!我好怕項上涼颼颼著了涼,到時記得煮碗薑湯來。」玉禪心談著。
「是的,二小姐。」任我醉恭敬的曲身一彎,實則滿是嘲諷。
主不主,從不從,看在秦關雷眼中怪異得令人想摸清一切,三人的對話透著玄機,不難聽出有個人要被犧牲。
而他不至於駑鈍的猜不出此人是誰。
「秦公子……不,我還是喊你一聲關雷順口些,你認為玉壺山莊算不算靈秀之地?」
「算。」她未免客氣得叫人起疑。
是什麼樣的環境蘊育出這般性情的女子?看似溫和偏似薄冰,讓人每走一步都驚心。
「我算不算是個美人呢?」不用搔首弄姿,她只是含笑的盯著他瞧毫無羞色。
「算。」花為貌,月為神,玉肌冰膚,若說她不美的人便是自欺欺人。
也許第一眼不覺得她有何過人之處,但是那股沉靜的味兒像是抹不掉的迷香,一吸入口鼻便難以自持地化入骨血之中。
她有著清冷如霜的美,傲如冬梅的冷悍,一嗔一笑都帶著不容人親近的疏離,欲拒還迎讓人甘於掏心掏肺。
他必須說一句他對大唐女子的印象大為改觀,起因是她的特別。
「娶妻如此算不算是一種福分?」一雙清眸如藍天般清澈無垢,很容易醉人於白雲深處。
神情一凜,秦關雷回答得可有意思了。「娶妻如二小姐是天下每一位男子的福分,殊不知二小姐春心托付於誰。」
興意浮上他微帶笑的眼底,他大概探出一二,這玉家二小姐可真是煞費苦心,對一名莽夫拐彎抹角地探測心意,她好狡猾呀!
這種人最適合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大內,如魚得水的發揮狡猾無比的天性仍深受寵愛。
「春心!」她好笑的撩起一撮細發捲繞在指上。「你敢要嗎?」
世人皆知她無心,似觀音低眉不救苦難。
秦關雷一揚髒污的手。「玷污了仙石是會萬劫不復,你認為我該要嗎?」
同樣的狡猾,他把問題打回她手中,不做那個下決定的人。
玉禪心面上一斂冷射出兩道光芒。「你讓我很頭痛,我一向不喜歡操太多心。」
她討厭太過聰明的男人,那太難以駕馭,像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遇到對手了。」低聲的取笑淡淡地。
「何處雨你活得太輕鬆了!這件事由你擺平。」她累了,需要休息。
「曖!不會吧?你忍心將大任加重於我的雙肩。」他是招誰惹誰了。
她狀似無憂的擺擺手,「大器將成不得不磨練,我也心疼呀!」
挑了挑眼望著熊一般的骯髒男子,若有所思的玉禪心輕移蓮步走到他面前,無男女之別的顧忌撩起他的發,看進一雙詫異的黑眸。
說實在話,她更詫異,那絕非一雙普通人家出身的利眼,事情變得複雜了。
她得再想想要如何做才能圓滿,世家子弟不好控制,動一發則牽動全身,一個不慎全軍覆沒,她何來顏面見玉家的列祖列宗。
「唉!你會不會給我惹很多麻煩呢?」
不等秦關雷回應,玉禪心縮回玉手輕輕一歎,彷彿眉間載了許多愁地由他面前走開,空留一股幽香迷惑眼前人,不由自主的想承擔她的愁。
落花並非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人豈能無心,無心焉能活。
難呀!難呀!真是麻煩。
老天一樣愛開人玩笑。
何處雨伸手摀住他的眼,「別看了,二小姐肯定在煩惱是拿你葬花好還是喂池裡錦鯉。」要不要由他當劊子手呢?
秦關雷面色嚴謹的拿下他的手。「何不解釋你所謂的工作是什麼?」
「呢,這個嘛!我一定會解釋清楚,你先去梳洗一番,真是臭死人了。」他佯裝受不了的捏著鼻子。
「你不說?」
何處雨一臉嫌棄的揮揮手。「誰要和一個髒鬼交談,你把自己弄乾淨再說。」
能拖一時是一時,沒必要身先士卒做起吃力不討好的事,又不會增福添壽。
「如你所願。」他的確該讓自己像個人。
反正已入寶山豈有空手而返的道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倒要瞧瞧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為何神秘的不肯多吐一句。
長安牡丹艷,艷不過洛陽玉芙蓉,但是花兒再艷終有凋零的一天,那塊冷玉才有探究的必要。
風,清冷;雨季不興。
第三章
相公?
雖然心底早已有數,但是真實的聽聞仍帶給人極大的震撼,叫人錯愕不已地暗道聲荒唐。
她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弄來個男人為夫,而且之前還故弄玄虛地不直接言明,添枝加葉彷彿要進行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引人揣測?
以玉壺山莊的財勢不怕找不到良婿匹配,為何偏偏挑上一身浪蕩飄泊的他,他還不夠落魄嗎?
世人皆看表相,家財萬貫即得眾名媛佳麗傾心,可是真有真心的又有幾人?誰不願一入豪門榮華加身,為妻為妾在所不惜的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
富貴如浮雲,轉眼即逝,百年之後不過是一坯黃土,帶不走亦丟不掉,徒增累贅。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透,不修邊幅的自己竟「有幸」成為人家眼中的一塊肥肉,一咬上就不鬆口地哪管他蓬首垢面、髒污如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