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酷郎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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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緊,別多說了。」

  辛秋橙取出一塊丁夏彤留給她的通行令牌交給白茫,感傷地望了氣息微弱的白綠蝶一眼,感歎人生無常,原本活蹦亂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個不湊巧拎了盒滲毒的奪命胭脂來勻,真是個冤字。

  不知來不來得及挽回一條無辜生命?

  「蝶兒就麻煩你照顧了。」白茫態度慎重地向辛秋橙一頷首,輕輕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應該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鬟,沒有什麼事擺不平,你儘管寬心。」她收起輕愁為他打氣。

  「嗯!我入宮了。」

  如來時般無息,他悄然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白震天擁緊憂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氣,不希望她因自責而過勞,傷了自身。

  「綠蝶會沒事的,她不會有事……」她低喃著,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無所覺的白綠蝶靜靜地躺著,一雙蛾眉始終扣鎖著,偶爾發出難受的呻吟聲。

  不只是唇,連一張秀麗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氣,逐漸地往心窩流去。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蝶兒中了毒,你們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見她最後一面嗎?」

  哭得淚流滿面的沈月瓊不復平日的雍容華貴,雲絲散亂的俯在女兒身上嚎啕大哭,抽動的雙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過的母愛。

  她不是不愛白綠蝶,而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及長久之計,才選擇忽視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體溫似在控訴一個母親的失責,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損,強撐起精神索討公道。

  撫摸著不再回應、不再頂嘴的紫黑臉頰,無數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畢竟是肚裡的一塊肉,怎麼也無法狠心割捨。

  她有多少年沒好好看看女兒呢?瞧那眉兒彎得多秀氣,活脫脫是個出色的小美人兒,她竟錯過了女兒成長期的蛻變,小女娃一夕之間已成大姑娘了。

  再多的悔恨也追不回逝去的過往,她只想有機會補償,盡一份為人母的心。

  希望還來得及。

  「你真的關心綠蝶嗎?全堡的人都曉得她中毒一事,為何只有你毫無所知?」冷淡的白震天用鄙夷的目光一睥。

  「我……在倚紅院禮……禮佛誦經。」沈月瓊心虛地哭喊著,不敢直視任何人。

  因為做了虧心事,所以她足不出戶的閉門簡出,提心吊膽地等著堡內的喪鐘響起,她好作態地致哀悲悼,繼而博取眾人的認同。

  誰知等了數日仍不聞鐘聲,她捺不住性子地與小婢一聊,這才得知女兒出了事。

  一時顧不得是否會東窗事發,急忙地往曉風居一奔,入目的竟是令人悲從中來的慘烏臉色,頓時心痛得無以復加,直想搖醒不言不語的女兒。

  「好個叫人灰心的藉口,倚紅院無佛無壇,甚至沒有清香三炷,你拜的是什麼佛,誦的是何種經!」事到如此她還欺人欺神。

  「我……」她倉皇地說不出所以然。

  「你知道綠蝶中了胭脂盒裡的毒嗎?是誰這麼歹毒想出此毒辣計謀害人呢?」他用凌厲眼神瞪著她。

  沈月瓊砰地跌坐在地,兩眼無神地望著自己的雙掌。「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

  「看來你很清楚下毒的人是誰,何不請兇手拿出解藥救你女兒一命。」兇手已呼之欲出。

  「我……我沒有解藥呀!沒有……」她痛哭出聲地掩著面。

  果真是她下的毒手。「怎會沒有,你不想綠蝶活命嗎?」

  「潘大娘只給我藥呀!她說……」她倏地收口,眼光充滿妒恨的撲向辛秋橙。「都是你這個妖女作祟,明明中毒的該是你。」

  先她一步的白震天扭轉她的手一推。「真是最毒婦人心,秋兒何曾得罪過人。」

  「哈……她不該踏進白家堡,不該蠱惑你的心,不該搶了醉雪的地位,她不該……」她像個瘋婦一般又喊又叫。

  「就因為如此你要傷害她?!」他氣得心生寒意,緊緊地環著險遭暗算的未來娘子。

  沈月瓊止住笑,露出淒厲神色。

  「她該死,一個卑賤的婢子沒資格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她為什麼不死……」

  他氣得反手給她一巴掌。「可惜你的百般算計卻報應在綠蝶身上。」

  「是呀!我的蝶兒,她好無辜。」她洩了氣地哀泣,嘴角有道血絲直淌。

  她費盡心思向來自西域的潘大娘購得赤蠍粉,此毒陰詭無比,蝕人肺腑,中毒者必在十二個時辰內死亡,無藥可解。

  以為此舉可以天衣無縫地除掉阻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錯步步錯,真正受到傷害的是不與人爭長短的綠蝶,而不是她一心想剷除的小賤婢。

  「你最好祈禱綠蝶沒事,否則我會讓你下地府陪她。」臉色深沉的白震天撂下狠話。

  「我……」蝶兒若真的有事,她也無顏存活於世。

  頓時老了十來歲的沈月瓊垂下雙肩,額角冒出幾根銀絲,憔悴得讓人懷疑她是外地來的老嫗。

  安靜地維持一絲細弱呼吸的白綠蝶聽不見外界的聲響,逕自沉浸在茫茫無邊的痛楚中為生存掙扎,找不到半點光亮。

  突地,喘急的嘈雜聲傳來——

  「死小子,臭小子,竟敢嫌我腳程慢,你又快到哪裡去。」

  一個四旬中年男子滿頭白髮,健步如飛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身後是一位氣喘吁吁,背著厚重藥囊的年輕男子,他就是白茫。

  「我怎麼知道你內功深厚,輕功一流。」最適合夜半上梁當君子。

  「自個兒體力不濟就別找藉口,省得讓人笑話。」趙為壽專醫疑難雜症,因此個性方面也古怪了些。

  「是是是,晚輩受教了,請先救救人。」他不與爭辯地先行低頭認錯。

  救人為先。

  趙為壽一前行,所有人都恭敬地讓出一條路,他也理所當然地坐上床側的圓凳,聚精會神地診脈、觀色,半點不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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