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嬌小,東方女孩都這樣玲瓏可愛嗎?他母親是個高挑瘦長的典雅美女,與她一比兩人實在差距甚大,還是因為她的修女服呢?
眉頭不由得的一蹙,下意識排斥她是修女影像。
春天鈴蘭花系的衣服最適合她,橘黃色的上衣配條同色系的八分褲一定更俏麗,她的皮膚是天然的小麥色,淡茉莉色的小洋裝一穿會迷死不少小男生,她就彷彿不知道如何裝扮自己。
明天就叫幾個專櫃負責人送來一些少淑女裝,以她的體型只能穿最小號,不然就像披塊布而已。
想到此,他嘴角微微的勾起,莫斐斯不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像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心要讓心儀的女孩擁有最美好的一切,渴望得到她甜美的一笑。
「你好,我是來自台灣的美美修道院,很榮幸認識你,我的英語程度不是很好,但是你的中文說得不錯,咱們可以做個東西方的交流……」
惡!好虛偽。
對著玻璃上的自己做了個鬼臉,捧腹大笑的朱黛妮看不出一點修女的氣質,倒頭往床上一躺兩腳向上直踢,文雅和她是搭不上邊。
沒人規定修女一定要秀秀氣氣吧!
小步的走路,慈和的面容,講起話來輕聲細語讓人如沐春風,每一個微笑都聖潔得彷彿純白的羽毛,不可高聲言談,吃東西前要先感謝主。
哈!以上種種她一樣也做不到,可是她竟然當了修女,算不算是上帝一時盲了眼隨便一點,錯把牽牛花當成桔梗,反正都是花,能看就成。
她正經八百的跪坐在床上,雙手互握地念起不純熟的祈禱語,有些句子是亂拼湊的。
「萬能的天父呀,雖然我尚未正式宣誓受洗,但是我好歹是個見習修女,看在我們關係匪淺的份上,掉個一、兩千萬來養我吧!我是你非常窮的子女,阿門。」
低低的笑聲抑制不住,飄進朱黛妮的耳朵裡,她倏地打了個哆嗦,該不會是那個吧!
有頭沒腳浮在半空中……
嚇!別自己嚇自己,她有十字架……咦?我的十字架呢?
她趕緊跳下床翻著小背包,一一拿出裡頭的換洗衣服,不過才三套而已,牙膏、牙刷和毛巾都用了好幾次,護照、身份證、駕照、健保卡還有一張捐血卡,雖然事後發現她的血不能救人——她是B型肝炎帶原者。
嘻!找到了,我最親愛的十字架。
「不管你是何方的妖魔鬼怪,本修女是上帝最疼的女兒,你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來騷擾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這麼說定了。」
「喔!再打個商量,你要是閒得無聊就去嚇那個莫斐斯·艾德爾,但是不要把他嚇死,至少等我拿到他的捐款再說,改天我會燒紙錢給你。」
「在英國你要和鬼魂打交道必須學會說英語,不然他會當你邀請他來喝茶,還有英國鬼不收紙錢。」
「你這個鬼怎麼這麼囉唆,有錢不收你裝清高呀!我……」等一下,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嘴唇抖得厲害,「不會吧!真的有鬼。」
而且鬼還會和她對談,難道她有靈媒體質,和外國鬼有緣……哎喲!我的上帝保佑。她緊緊握著十字架,兩眼不安的瞟來瞟去。
驟然,一道黑影朝她而來。
「修女會怕鬼真是奇特,我以為你膽大如天呢,」瞧她蜷縮的模樣真像初生的小花貓。
「你是……艾德爾先生。」該死!這個冒壁鬼,差點嚇壞她好不容易培植的修女細胞。
「幾時變得這麼客氣了,剛才我好像聽到某人要鬼兄鬼弟來找我消磨時間。」對她,他很難保持疏離的漠然。
就是直想笑。
她嘀嘀咕咕的罵了幾句不很髒的髒話。「是你聽錯了,我在念祝禱文。」
「喔!是嗎?」睜眼說瞎話。
「你這人生性多疑是不是?老是懷疑別人話中的真實性,修女是不會騙人的。」她非常虔誠的在胸前畫了個誇張的大十字。
才怪,她就是被修女騙來當修女的——說謊無罪,阿門。
「我該回答是還是不是?」越看她越不像修女,上帝會哭泣。
要不是接到艾蓮娜姑姑傳來的E-mail,他絕不會相信她是個見習修女,絲毫看不出她有當修女的特質,一副我走錯路你不得更正的凶悍樣。
意思是錯就錯到底,反正也沒什麼不好,條條大路通錢途。
對了,她非常愛錢,但是並非拜金,這是姑姑特別聲明的,要他不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歧視她的愛錢觀,不然被捅了幾刀是他活該。
艾德爾家族中他和艾蓮娜姑姑算是走得此較親,畢竟她是修女,要對她壞也很難,她最厲害的地方是說服人,很少人能不被她說動。
也因為她,他才肯勉強自己接下繼承者的位子,而當修女是件花錢的事,他必須每隔個幾年匯款給她,以免她餓死了。
這次相隔較久,上回是她自己來英國要錢,而且待了快三個月才離開,大概是四年前吧!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現在是午夜十……十二點零三分七秒,你在我門外徘徊有什麼企圖?」誰要他回答來著。
他又想發笑了,故作冷淡的一睨她看不出腰身的寬大衣袍。「等你長大再說。」
「莫斐斯·艾德爾,你是豬。」她一手擋住胸,一手指著他下巴。
本來是鼻頭,但是不夠高。
「多謝恭維。」他行了個紳士禮。
「你……你半夜不睡覺非奸即盜。」對,他是壞人,她要用力的唾棄他。
「半夜不睡覺的人不只我一人,你是奸或是盜?」她讓人有逗弄她的衝動。
她抬抬圓潤的下巴,「我在飛機上睡了快十個小時,時差調沒過來。」
真討厭自己睡那麼飽幹麼,害她看了這張好好睡的床直抱怨,早知道就硬撐著不睡。
要是有預知能力就好了,初到英國的第一天晚上居然有床睡不著,真是可恨,狹小的經濟艙座位幾乎麻痺了她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