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你立刻給我停車!」意會出眼前這個男人的真正身份,讓她不顧一切的大叫停車。
吱——一聲響亮刺耳的煞車聲,彷若一把利劍,劃破了寂靜的夜色。如果不是夜晚的車輛稀少,否則惹出來的禍事可就無法預測。
「夜半時分,你在鬼吼鬼叫些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剛剛的情況有多危險嗎?如果在這個時候,後方正好駛來了一輛車子,那種情況的結局,你能負擔得起嗎?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小命,但我相當珍惜我這有用的人生呢!」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車子,一把車子停妥,他馬上對著身邊的藺思藍大聲的斥責著。
其實剛剛的情況,她並不是毫無所覺,相對的,她也被嚇著了。但她剛強的個性卻讓她不肯輕易認錯,只是刷地打開車門,跟著就打算下車。
「還沒到你家,你下車要做什麼?」看她一言不發就打算下車的行為,讓他不顧一切地伸手緊抓住她的小手不肯放開,並且嚴厲的開口問著。
「放手!我不屑坐你的車,懂嗎?」她的怒氣絲毫不遜於他。面對他嚴厲的神色,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懼意,而且還故意用著比他更冷的語氣,大聲地回答他的問題。
「就因為我是晁廣歌嗎?女人,冷靜下來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刻,而你要下車的地方又是哪裡。要賭氣,也不急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吧!」
她的生氣,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她的反應竟會這麼激烈。不過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他不打算妥協——讓她在這種黑暗的巷道之中,自己單獨一個人下車走路。
「這個地方、這個時間又如何?再怎麼壞也比不上要我坐你的車還來得不堪吧!」咬牙切齒的聲音,充分的表達出她對他的那份不齒以及不屑,她極力的掙扎,想讓自己被緊緊箝住的手腕得以掙脫。無奈的是,她掙扎了老半天,力量幾乎都快用光了,卻絲毫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
「放手!我要你放手,你聽不懂嗎?」用盡了身上每一分的力氣,依然是無法甩脫他的禁錮,讓她心中的怒火更加狂炙。
眼神中的恨意,是那麼無法令人忽視,讓一向懂得自製的他,也不禁發狂。
「你怎麼那麼小心眼?那件事都已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你難道就不能把它給遺忘嗎?」一把將她的身子,擄掠到他的眼前,他緊盯著她恨意深沉的雙眼,怒聲的狂吼著。
「忘了?哈……我倒是不知道你晁廣歌的臉皮竟然是這麼的厚。你可知道?當時的那件事影響了幾個人往後的生活?因為你,我被學校給退學了,更讓我在轉往別的學校就讀時,受到更嚴重的排擠,日子過得也更加的辛苦;也因為你,我老爸的工作沒了,讓他從此就只能靠打零工的方式來撫養我們兄妹二人,更讓他的身體因為種種繁重的工作,而變得不堪。這所有的一切,又豈是『忘了』這兩個字,足以彌補的呢?」只要一想起當時家中所面臨的困境,就讓她的心更加的痛苦與自責。雖然老爸和大哥都不忍責備她,但在她幼小的心靈之中,已經劃上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傷口。
追根究柢的結果,最大的罪魁禍首絕對是非他莫屬。所以,要藺思藍忘了過往的一切,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啊!
原來……原來那件事,對他們家的影響竟是如此巨大!
天啊!他真的不知道當時的情形。他以為情況只有她被退學了而已,更以為事後在他的坦白之下,自己的父親已經做了適當的修正。殊不知,一切的錯誤既已造成便無法彌補;更不知,他造成的傷害竟是這麼的沉重。
突如其來的事真相,讓晁廣歌一時啞口無言,更讓他不知該以什麼面目,去面對她的憤怒。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當時的我,在父母的安排之下住了院。等我出了院到學校,才知道你已經遭到學校的退學。我曾經到父親的面前,坦承自己所做的錯事,更要求父親讓你繼續回到學校就讀。我絕對沒有說謊!只是我不知道我父親竟然還是一意孤行,讓你們家承受了這麼重大的打擊,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誠懇的道歉、哀傷的表情,在在訴說著他心中那股無法形容的歉意。當時霸道蠻橫的他,又怎麼能體會出別人所受的苦呢!再加上父母親一味的慣愛,更養成了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個性,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她的那件事,現今他的個性也許會更加霸道傲慢。
所以對她,他始終難以忘懷啊!
兩人間極近的距離,讓藺思藍看清楚他臉上那股深沉的懺悔與自責。再想起與周盛津來往書信中所獲得的消息,知道晁廣歌確實已經改變了許多,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嗎?
況且所有的錯誤既已造成,時間也已過了許久,如果再追究的話,又有何意義呢?
算了,還是原諒他吧!
「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我兩人明天都還得上班,開車送我回家吧!」
聽出她語氣中的軟化,雖然並沒有從她的小嘴中聽到她吐露出對他的原諒,但這樣已經足夠了。無言的放開緊緊箝住她的手臂,沉默地重新啟動車子慢慢上路。
當車子到了藺思藍的家門口時,她沒有任何的道謝,就這麼大方的下了車,砰的一聲,大力的合上車門,踩著沉重的腳步,往自己的家門口走去。
看著她那挺直僵硬的背影,他知道此時的她定然還是懷著滿腔的怒火。她足下那雙高跟鞋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色中更顯得清晰。
懷著捉弄她的心態,晁廣歌也跟著開門下車。
「喂!藺小姐。」等前頭的她僵直著身子、回過頭來看著他時,他才慢條斯理的接著說︰「走路請小聲一點,否則是會吵醒街坊鄰居的,懂嗎?」丟下這句話之後,他無視藺思藍陰暗的眼神,只是瀟灑一笑又坐進車裡,發動了車子,就這麼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