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海茵在她的鼓勵下,終於把話說出口。「我……我想請你們幫我離開這裡。」
「你不是自願在這裡工作?」連羿的利眼審視她一身的嬌氣和稚嫩的天真模樣,懷疑這個小女侍是不是另有所圖。「你叫什麼名字?成年沒?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的問話就像警察辦案一樣犀利。
「才不是,我是被迫的。」海茵急了,怕他把自己當成說謊的騙子。「是我的丈夫,他討厭我,叫我自己賺錢,就勾結丁柔把我賣到……嗚……」接觸到海凝同情的溫暖眼神,她嚶嚶的哭了起來。
「阿羿,你又欺負嫂子了?」
爽朗的大嗓門,突然自海茵的頭頂響起,她梨花帶淚的抬頭,愣愣的看見——卡斯頓,上次在機場遇到的法國大帥哥。
「小美人兒!怎麼是你?」卡斯頓比她更意外,他忘情的蹲在她面前,親密的擁抱她。「我好想念你!老天,你怎麼變成這樣!油膩膩的日本娃娃?」
「你……你的中文說的好流利啊。」海茵像個洋娃娃般被他摟來抱去,一點活動的空間也沒有。「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弄成這樣,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傻瓜!這樣我不就沒機會認識你了,」卡斯頓放開她,開心的坐在她身邊。「嗨,阿羿、小嫂子,我還以為你們夫妻倆吵架了,沒想到這麼巧,竟然會在這裡碰上她。對了,你們是一道的嗎?」
「不是。」連羿挑眉,眼神裡有著疑問。「你認識她?」
「是啊,卡斯頓,你怎麼認識她的?」海凝對這個女孩愈來愈好奇了。
「我們?是老朋友了。」卡斯頓笑看海茵一眼,捏捏她的小手。「怎麼認識的啊,說來話長。」
「那她被她丈夫賣到四季的事,你清楚嗎?」
「丈夫?賣?」卡斯頓轉頭看向小媳婦一樣的海茵,發現她比上次見到時瘦多了、憔悴多了。「可惡,是真的嗎?」
他貼近她的小臉,仔細檢視那過度疲憊而浮現的眼袋和黑眼圈。
「你、你們可以幫我嗎?」用力點著頭,海茵抓著卡斯頓的袖子。「我一定要逃走,再不走我一定會——」
「會怎麼樣?」袁誫的突然出現,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很熱鬧嘛。袁大小姐,你現在究竟是當女侍,還是當陪酒?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袁誫看見卡斯頓擁著她的樣子,心裡滿是怒火。
「我、我是……」
看海茵這可憐的小女孩緊張得連話都講不清楚,卡斯頓也動氣了。「是你把她賣到這裡做苦工的嗎?」
「是,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大情聖,你搞清楚,她是我老婆。拿開你的手!」袁誫像抓小雞一樣,拎起了海茵扔到自己身畔。「過來。」
「袁誫,你有點紳士風度,對待小姐,怎麼可以這麼粗魯!」卡斯頓站起來,高大的身形和袁誫不相上下。
「夠了,兄弟倆鬧什麼。」連羿開口了,這對同父不同母的兄弟湊在一起,場面總是這麼火爆。「今天是要談藥廠和法國航運的事,別為了這點小事吵架。」
「什麼一點小事?事不關己,你當然不當一回事!」海茵甩開袁誫的觸碰,生氣的開口。「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我不該相信你們的!」她想跑,卻被袁誫抓住雙手。
「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別弄痛她了。」海凝想起身阻止他們,卻被連羿呵護的摟在懷裡。她知道連羿擔心她動了胎氣,可是那小女孩看來好可憐啊。
「放開我!大壞蛋,你放手!」她像只小野貓一樣,又踢又抓的反抗他的鉗制。「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你欺負我、所有人都欺負我!」
「你想逃去哪裡?你以為外面的毒蛇猛獸一定比我更好?」袁誫嘲笑她幼稚的想法。「如果你不怕到外頭被生吞活剝的話,儘管試試看。」
「好,海茵,你跟我走。」卡斯頓突然開口,堅定的目光對上了袁誫的。「只要你願意,我就帶你回法國,我才不稀罕袁家的臭錢。」不做圓城這十億美金的生意,他勒福家還不至於餓死街頭。
「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收留你。」海凝衝動的開口了,她不希望卡斯頓和袁誫因為海茵的事又鬧翻了。
「我……」海茵心裡很是為難。
她是決心要逃的,可是一看到袁誫,她又好想留在他身旁……只要他開口讓她回家,她可以忘記他所做的事,只要他道歉,她願意和他從頭開始。
「你想走?」袁誫把她的猶豫當作認真考慮。心裡不禁咒罵她是無恥、見風轉舵的女人!「好,你只要熬得過這一夜,你要去哪裡都由你。」
「看在這麼多人的份上,我就給你唯一的一次機會。」他扯著她的長髮讓她迎視他噴火的雙眸。「你可以爭取你的自由,敢不敢?」
海茵在他誘哄的語調裡,失去了心神,她癡癡的點了點頭。
她終究還是背叛了我!這句話,痛苦的迴響在袁誫的心裡。
他不明白,這個小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竟會讓他如此牽掛。
這半個月來,他無法專心在生意上,他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狂歡縱慾。
袁誫無時不在想著她、擔心她,每天深夜,他像是著了魔一樣,從東區開了大老遠的車到北投,只為了坐在熟睡得不省人事的她身邊,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她柔細的髮絲,一次又一次的在心裡後悔自己的無情,讓纖美的她受罪、吃苦。
可她,自始至終,卻只想著離開他……
「丁柔,去準備。」他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甚至失去了憤怒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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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女侍的服務下,在座的客人連羿夫婦、卡斯頓和袁誫,都換上了舒適的浴衣,沒多久,晚膳便一道道端上來了。
與大飯店精緻雕飾的「京懷石」相較,四季的大餐所呈現的,是另一種豐饒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