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鈴鈴沒料到他竟說出這番話來,又羞又窘,氣惱地說:「你發神經病啊?在小孩子面前胡說些什麼!我、我們不歡迎你。」
「是嗎?縱然你是百煉鋼,也會為我化成繞指柔。何況,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
「大渾球!出去!」丁鈴鈴紅著臉大叫。
「叮叮、當當,葉大哥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們。」葉北辰起身,向丁鈴鈴溫柔一笑,瀟灑而去。
丁鈴鈴愣愣地注視著大門口,若有所思。丁叮叮悄然起身,將桌上的杯子和碗筷收拾乾淨,靜靜地拿到屋後水缸邊清洗。
「葉大哥似乎真的很喜歡你……」
「他是大企業總裁、亞洲十大風雲人物,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王子,舒服的日子過膩了,便想體會平民百姓的生活。他、他是尋你姐姐開心的。當當,難道連你也要糟蹋姐姐嗎?」
丁當當默然,心想:姐姐有時單純地像個小孩子,有時又世故地令人心疼。葉大哥明明對她有情,我一個小孩都看出來了,姐姐為什麼卻看不出來呢?
「當當,你別發呆,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啊?」
「叮叮好像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二姐?」
「傻瓜,你二姐什麼事都往心裡藏,她怕替我添麻煩,所以不肯對我說。我平常忙著賺錢,留意不到,你比咚咚機靈,總該看出些豬屎馬屎……」
「是蛛絲馬跡啦!姐姐老愛亂用成語。」丁當當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下星期一好像是二姐她們學校母姐會……」
「那有什麼問題?我蹺個班過去看看不就成了。」
「事情沒那麼簡單。二姐想要你去,又怕你去……」
「為什麼?」
「二姐的導師是個勢利眼,為了二姐不肯參加她開的補習班,卻又每次考第一名,已經找過二姐好幾次麻煩……」
「怎、怎麼會?我聽人家說,她們導師很認真的,上課還影印了很多講義給學生啊!」
丁當當冷哼了一聲。「那只是做表面工夫罷了。她們導師雖然在學校和在補習班都是用同樣的教材。可是在上課時,一次教十題數學題;上補習班時,卻是一題一題慢慢教。二姐搞不懂,去問老師,還被老師罵了一頓。」
「渾、渾帳!難怪你二姐每次算數學都算到三更半夜。」丁鈴鈴氣得全身發抖。
「二姐希望你去,又怕你被她的導師欺負,所以才會一直悶悶不樂。」
「哼!她愛錢,咱們就用錢砸死她!我待會兒就替她報名參加補習。」
「可、可是我們哪來的錢?!」
「別怕!姐姐剛剛參加錄影賺到三萬塊,我拿這三萬塊砸死那臭老師!」丁鈴鈴得意洋洋地說。
丁當當明知三萬塊砸不死人,卻深知姐姐的脾氣,火氣一來,誰也勸不了。「好是好,可是我們還欠人家一屁股債,上次的兩萬元替咚咚買了球衣球具後,再加上還帳,早用得一乾二淨了……」
「咚咚以前身體不好,玩棒球後,身子骨才開始愈來愈壯,這筆錢花得值得;何況她可是未來的准國手,怎麼能老是用別人不要的手套,那樣的話,咚咚豈不是太可憐了。」
「可是這樣你會好辛苦的。」丁當當憂心地說。
丁鈴鈴卻哈哈大笑起來。「笨蛋,所以我說你是小孩子。有學歷才能增值,姐姐做的可是長期投資,等你們都大學畢業後,我就把你們一個個嫁出去;一個嫁給律師、一個嫁給醫生,嗯,對了,你就嫁給像那個大傻瓜一樣的大企業家。嘿嘿,姐姐光收聘金就回本了。」
丁當當白了她一眼,噘著嘴說:「瘋瘋癲癲的,沒半點正經;人家跟你說真的,你卻拿我開玩笑。我才不要嫁人呢!嫁人有什麼好?像老爸那麼窩囊的男人我才不要……」
「當當!不准亂說!」
「我說的是事實啊!要不是老爸一點本事也沒有,你怎麼會這麼辛苦?以後我要自力更生,做一個大作家,讓你們都過好日子。姐姐,你知道嗎?我的作文登在兒童週刊上呢!」
「真的?當當真棒!」丁鈴鈴大喜,一手拉起妹妹的手,大叫。「歡迎兒童週刊的大作家,台灣未來的『螞蟻上樹』……」
「是村上春樹啦!你又亂說話了!」
「管他什麼樹,還是當當這棵樹最棒!」
丁叮叮正好走了進來。「什麼事這麼開心?」
「我們大作家的作品刊登在兒童週刊上了!」丁鈴鈴開心地大叫。
丁叮叮臉上漾起一抹微笑。「是嗎?當當,恭喜你了。」
「對了,叮叮,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
「我們家裡怎麼會有茶葉可以泡茶招待客人?」
「你問這個啊!」丁叮叮輕聲笑了起來。「我看到車站附近有人在發免費的茶包試用包,就多繞了幾趟,拿了十幾包回來;再將茶包的袋子拆掉,就有免費的茶葉可以喝啦。」
丁鈴鈴這才恍然大悟,也不禁笑了起來。
第七章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唉……」繁星在天,葉北辰癡立丁家門外,聽著屋內姐妹們的對話,心中不禁感觸良多。
「少爺……」
「你能想像她是如此堅強的女子嗎?」
薛柔搔了搔頭,也歎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她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無法無天的臭丫頭。沒想到……唉,她的行為的確值得欽佩,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薛柔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勸說:「少爺是人中龍鳳,那丫頭卻只不過是個出言鄙俗、混跡市井的低下女子,根本上不了抬面……」
「薛柔!」
「就算少爺罵我,我還是要說,你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是明珠美玉、一個卻是爛泥頑石。她配不上少爺,少爺還是……」
「你認為我是明珠美玉,她卻是個爛泥頑石?」葉北辰神情如寒冰嚴霜,冷到了極點。「薛柔,你太抬舉我了!我若是和鈴鈴易地而處,只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說得上什麼人中龍鳳?更遑論能以笑臉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