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君突然覺得冷,雖然室內有暖氣,但她不知是他的突然抽離使她冷,還是失望使她冷。
她真希望他記起前世……
但這是份多麼困難的希冀啊!
她跟著下床去穿好衣服,為他倒了一杯茶。
「大人,請喝茶。」她雙手奉上,她總在溫存後這麼做,如今她沒有刻意,只是習慣。
「如果你喜歡,可以叫我雲磊。」漢斯接過杯子喝下。「我喜歡,可是如果是在眾人面前,我仍是叫你公爵大人比較好些。」
「我不介意。」漢斯笑了笑把空杯子交給她。
「可是……我介意。」詩君把杯子握在手中,她沒忘了自己女僕的身份。
「你怕什麼?」他當然看得出她是有顧慮的。「如果你願意,我馬上可以給你一個有別於女僕的地位。」
詩君驚詫地覷著漢斯瞧。
「但也得問問你願不願意。」漢斯正色地說。
詩君的心開始狂跳了起來。
「願不願意什麼?」她問,不敢透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人?」
「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是就要結婚了嗎?」她的心跳得更熾烈。
「只要你願意,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你是要我……」
「我在布萊頓有一幢別墅。」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是要娶法姬的;而她,只是他金屋藏嬌的對象,或者隨時提供性服務的對象!
詩君顫抖著,心寒交織著絕望——她覺得自己好傻!
她差點誤會他要娶她……她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塗。對她而言今夜是愛的奉獻,到頭來卻是自取其辱!
她脆弱的心又碎了,碎成一地的悲哀。
她永遠無法找到依歸的……
因為交集在她和他之間的不是相同的認知。
「你即將要結婚,就該忠於你今生的妻子;而我,只是一名女僕,我有自知之明。」詩君強作鎮定,逼迫著自己把對他的所有感情在一瞬間埋葬,也強要自己清楚的和他劃清界線。
「如果沒事我先告退了,大人。」詩君無法在此多作停留,多看他一眼她會傷心,多聽他一句她會斷腸,她立即轉身就走。
「我允許你走了嗎?」漢斯不容分說地臂膀一伸摟住她,將她拉向自己。
「天亮了我得回去工作!」她雙手抵在他的胸膛,推拒他的懷抱。
他不理會她的說詞,望進她淒清的黑眸中。「你覺得委屈?」
「不……我沒有資格!」她猛搖頭,眼底寫著對他的不信任。
「你想要我怎麼做?」漢斯定定地看著她問。
他這麼問令詩君一陣酸楚,紅了眼眶,他是個高高在上的公爵,而她只是他的一名女僕,她能要他怎麼做?
「我不想,什麼都不想。」明知他非得娶別人,她怎還會為難他呢!
「我以為你愛著我,會想跟著我。」
她何嘗不想跟著他,但她不想和湘凌一樣,當個可惡的第三者!
這麼做不但褻瀆了她對他的愛,更讓他自己蒙羞。
還是他根本對看上了的女人都這麼做,他是個出了名的浪子……
「我愛的也許不是你……」詩君受傷地垂下眼簾,也許這麼說可以終結一切。
「什麼叫也許?」漢斯質疑。
「其實我……我總是把你當成以前我所深愛的人,他是個中國男子也叫雲磊,我很抱歉,今後我不會這麼……不懂事了。」
「你說什麼?你把我當成誰?」漢斯震了一震,握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來。
「我唯一愛過的人,他只愛我一人,但他不在了。」詩君的心是苦楚的,眼神是蒼茫的,語氣是灰暗的。
「不在?!」漢斯擰起濃眉。
「他去世了……」
「原來如此!」原來她一直把他當成另一個男人!
難怪了,難怪她常會說出令人一頭霧水的話——什麼老公,什麼為你而死!
他終於找到答案了,她的話果然是別具意義的。
而她竟敢把他堂堂克萊恩公爵,當個傻子般愚弄!
「你給我滾,立刻!」漢斯猛然推開她,惡狠狠地,詩君一個不慎險些跌倒,但漢斯背後過身去,用怒濤將她排拒在外。
詩君眼中泛著淚光,她無聲地、悄然地離去,單薄柔弱的身影在微涼的晨光中顯得好無助。
這是什麼道理!
在他真誠對待了一個女人後,那個女人原來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替身看待!
漢斯心底很不是滋味,真的很不是滋味!
*** *** ***
一連半個月,詩君都不見漢斯到練功房,當然其餘時間就更不用說了,她見不著他,他像是突然在這城堡之中消失了。
「他生氣了!」詩君坐在迴廊前的台階上,對著受傷的小兔子說。
「如果他一直不出現,那你的腿怎麼辦?」詩君下巴倚在膝蓋上,輕撫著小兔子仍包紮著石膏的腿。
「真抱歉,我先前還對你說我老公會醫好你……你知道嗎?他將要娶別人了,今生他不會是我的老公了。」詩君歎息著,懶懶地看向天空。
「玄月姊姊說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接近他,但三個月未到,我已經沒有接近他的理由了,唉!我又不能回仙界,接下來該怎麼辦?」詩君側過臉去,把臉貼在膝上,眼波看向藍藍的天空,鳥兒成群的飛翔而過。
天空是屬於悠閒鳥兒的,人間是屬於有希望的人兒的,而她是屬於孤單的。
心頭好悶。「唉!」她又歎了口氣。
*** *** ***
「藍詩君快過去幫忙佈置會場。」詩君前腳才走進城堡裡,老總管就召喚她。
「是。」詩君瞧著宴會廳,安妮她們正為那張長桌子鋪上精緻的白色刺繡桌巾,在典雅的高級花器中插上賞心悅目的鮮花。
半弧形的舞池裡的彩色燈光忽明忽滅,一名僕役正在測試著燈光,弄得一屋子閃著跳動的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