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關門的巨響令人震耳欲聾,令人心驚膽戰!她覺得他關上的彷彿不只是一道門,而是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卻也抖落了一地的悲情。
楚柔雙手顫抖地拉緊了衣襟,驚惶委屈的淚蓄滿眼眶。
這就是她的新婚之日嗎?
她打了個寒顫,心底惴慄不安起來。
※ myeid ※ myeid ※ myeid ※
澳洲
「走開,走開……什麼一千萬澳幣,去找閻羅王拿吧!」柴大衛在睡夢中驚叫,雙手騰空揮打,像是噩夢纏身。
他的驚叫吵得陪宿的酒女小紅都醒了過來。
「不干我的事,我只要你教訓他,沒叫你去死!」他又叫著。
「柴大爺,你在說什麼,你要我教訓誰?我只負責陪宿啊,但一千萬澳幣,我可以考慮陪你到天長地久了。」小紅一頭霧水地回嘴,她以為柴大衛是在罵她,她睡眼惺忪地取下隨身聽纏在脖子上的耳機線,迷迷糊糊的按了音樂開關,打開床頭燈才發現柴大衛額上全是汗,而且激動地說著夢話。
原來不是罵她,但這是她下海陪宿以來,聽到最吵人的夢話了。
她睡不著了,伸伸懶腰,攏攏秀髮,乾脆坐了起來。
「死小東,你本來就是個無業遊民,死後就該是個孤魂野鬼……」
小紅瞧著柴大衛在睡夢中猙獰且驚恐的嘴臉,覺得不太對勁,聽到他罵的人好像有些耳熟,恍若在哪裡聽說過……
喔!她記起來了,是前陣子在新聞熱烈報導過的——那個把一個醫生和知名旅館總經理撞成重傷的人就叫小東!
她還記得,那個旅館總經理是柴大衛追求的女人!
小紅蹙著眉,狐疑地看著柴大衛,柴大衛當下又戰慄地吼了一句:「死小東,一千萬澳幣,找閻王爺要去!說了只是要教訓他們而已……誰要你喝得爛醉,你是自作自受,不干我柴大衛的事。」
小紅心一驚,跳下床去,不安地取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她邊穿邊想,把她聽到的夢話片段,用她在男人堆裡混得精明的腦袋組合成串。
「某人叫小東去教訓某人,事成了某人會給小東一千萬澳幣,結果小東掛了,於是小東向閻羅王請了假,來向某人要錢了……」
小紅佩服起了自己的推理能力,耶,造句的能力也還不錯。
如果把某人冠上姓名,那麼——老天!莫非這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一椿情殺案件,而主使者正是……
小紅回視柴大衛一眼,沒想到柴大衛狂吼。「走開,走開,滾!」
柴大衛從睡床上驚跳而起猛喘氣,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猛然間見到長髮飄逸的小紅立在床邊,居然驚駭得縮到床角。
「你是誰?!」柴大衛崩潰地問。
「我是小紅啊!」
柴大衛睜亮了眼睛,吁了口氣,立刻粗暴地將鈔票扔給她。「你馬上滾,滾!」
「這就滾了。」小紅收了撒在床上的鈔票,拿了隨身聽放入背包中走人了。
黑夜中她開著車回住處,無聊中她翻找著錄音帶,發現新錄那卷在隨身聽裡,她開了隨身聽取出音樂帶放進車上的音響中倒帶。
又將隨身聽放回背包中,其實這隨身聽是用來抵擋「顧客」的打呼聲,她錄的都是些輕快的鋼琴名曲,但沒想到,音響中傳出來的竟是——
「死小東……一千萬澳幣去找閻羅王要去,說了只是要教訓他們而已,誰要你喝得爛醉,你是自作自受!不干我柴大衛的事!」
老天,難道她竟把開關按鍵,按成了錄音鍵了?!
說實在的這不干她的事,她這輩子雖沒做過什麼大事,但這一丁點兒的正義感是存在的——她不介意雞婆地去一趟警察局。
第九章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楚柔難得可以見到梁克文,他總是房門深鎖足不出戶,她總是聽不到他、看不到他,也許他是有意要避開她。
她覺得自己像個飄蕩的遊魂,在這房子裡孤單的生活著,更像是遺世獨立了。她感到孤獨無依,更為他的自我封閉而沉痛,卻也無能為力去改善。
午後,楚柔獨自在客廳裡織毛線衣,不知從何時開始,編織成了她打發時間的方式,她時常安靜地沉浸在一個漫無目的的編織世界中,也許她也自我封閉了吧!
「你在做什麼?」突然梁克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嚇了她一大跳,但真正使她受到驚嚇的是他的出現,以及客氣而溫和的語氣。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英俊的臉一掃陰霾,白色的T恤和淡藍色的牛仔褲令他看起來很有精神。
「我……我在打毛線衣。」楚柔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說起話來都結巴了。
「悶嗎?要司機送你去逛逛街。」他居然這麼說。
楚柔低垂眼簾,唇上有一絲淡然到不容易發現的微笑。「不,我哪兒也不去。」她搖頭,她怎能獨自逍遙,又怎會有那樣的心情。
他的心情難得好些,她倒有個不錯的提議,只是——不知他願不願意。
「我推你到院子裡走走好不好?」
「也好。」
「你今天氣色很好。」她對他微笑,推他在院子裡走,院子圍牆上紫羅蘭盛開著,花壇裡開著茂密的不知名的花朵,紅的粉的橘的黃的都有,遠遠看去很是美麗。
「是嗎?」
「以後每天我都推你到花園裡來散步好嗎?」
「散步?!」梁克文自嘲。
楚柔心一驚,她犯了大忌了!她連忙改口。「散心也好啊——」
梁克文沒有多說什麼,楚柔將他推到大樹下,繞到他面前,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比她想像中的平靜。
「好嗎?」她十分珍惜此刻得來不易的安寧和諧。
「都好。」梁克文仔細看了楚柔一眼,發現她瘦了。
他有多久沒有關懷她了……
他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缺陷,只知道愈是深愛她,愈是想避開她——這不是愛的表現!
有時他內疚著,但自尊心令他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