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得到了你,也得到了一雙不能動的腿!」他狂吼著,甩開她的手,憤怒地揮去了桌上的餐盤,所有的飯菜撒了一地,盤子碗筷也全碎裂了。
楚柔整個頭皮都發麻了,雙腿開始發顫,自責撕裂了她的靈魂,她全身的細胞都椎心泣血地疼痛著。
「你怪我……」
梁克文沒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往桌上捶了一拳,爆怒的力量讓桌上的電腦都震動了。
他沒有開口說明,但他的舉動說明了——他絕對是怪她的……
楚柔無法原諒柴大衛,卻更不能原諒自己,因為沒有她,他會是完美無缺的!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能,我寧可代替你!」
「住口!」梁克文嘶吼。「走。」他二話不說地下逐客令。
楚柔怔愕的淚流滿面,狂顫的腿舉步艱難。
她想說些什麼,但她知道他不想聽也聽不進,她悲傷的轉身奔出他的書房,漫無目的地跑到老樹下,趴在樹幹上痛哭失聲。
她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她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傷害他的念頭,沒想到他一生中受到最大的創傷,竟是她間接造成的!
誰來救贖她無助的心啊!她是個罪人,她沒有想到她的愛會造成這無法彌補的傷害。
她恍恍然的看了眼白天風光明媚的院子,他們曾在這裡共度了一個美好的下午,可是一轉眼什麼都消逝了!
如果是她——她也不肯輕易原諒使自己生命失去陽光的人!
「對不起,克文……」她嗚咽的在茫然無措中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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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衛被判了終生監禁!
楚柔從古綺霞的來電中得知。
「你過得好嗎?」古綺霞關懷地問。
「我過得很好,有時和新朋友出去喝茶聊天、逛街,日子過得悠閒,天天睡到自然醒,儼然的少奶奶生活,媽,你和爸都不必擔心我。」
「克文呢?」
「他忙著寫書呢。」
「你們的生活一切都好吧!」
「我們很好,他對我也很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那我就放心了。」
電話收了線,楚柔把臉埋進雙手裡,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對媽媽說的,都是虛有的事……
她的日子過得十分慘澹,克文根本對她不曾好言相向過。他的情緒化一天比一天嚴重,她因他的陰晴不定日子過得膽戰心驚,心力交瘁。
但她不要遠在澳洲的家人為她擔憂,因為她該贖的罪,她必須一個人承擔。
她仍是梁克文的小草,仍是梁克文的星星……
只不過,如果她是一株小草,那麼她就是一株受了強烈日曬即將乾枯的小草,如果她是一顆星星,那麼她就是一顆放射著可憐的、微弱光芒的星星。
若不是因為有愛,她更不知日子要如何支撐下去,但他對她的愛仍然存在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柔!水沒了,你跑去哪兒了?」梁克文狂暴的怒吼從書房裡傳出。
楚柔趕緊擦乾眼淚,跑過去——才晚了一步,杯子就已砸到地上,在她的眼前碎了一地。
「對不起,克文……」她蹲下去一一拾起碎片。
「最好不要讓我等。」梁克文暴躁的瞪視她戰戰兢兢收拾殘局的模樣。
「我會的。」楚柔點頭,像個卑微的奴婢,她收拾妥碎片扔到垃圾桶,馬上到廚房拿了新杯子倒了水為他端來。
「水來了。」她雙手奉上。
「你很委屈。」他並沒有接過來,刁難地問。
「沒有。」她搖頭,一臉無辜。
「我說有。」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讓她整個人倒栽進他的懷裡,她一個不穩杯子裡的水潑了出來,灑了她一身,他幸災樂禍笑得邪氣。
「那就有吧!」她難過地低下頭附和。
「你說什麼?」他暗沈的語氣在她耳畔響起。
「我說什麼都不對。」楚柔虛弱地說。
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回過頭來。他緊盯她憔悴的小臉,戲謔地對她說:「你倒有自知之明。」
楚柔瞥著他緊蹙的眉,深不見底的眼,毫無怨尤地點頭。「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不能再去倒水了。」
他森沈且蠻不講理,無視於她的努力及包容。「為什麼你要這麼順服?」
「因為我是你的。」
「不,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寬恕。」
「你會嗎?」
「哈哈哈……」他突然粗魯的擄住她的唇,用那種攝走靈魂的力量吻她,他扯下她的衣服,撫遍她的寸寸肌膚,他的唇移到她潔白的頸,直下她纖白的背,粗暴地烙下一個個疼痛卻令人快慰的吻。
驀然他驚見她半閉的眼眸中含著晶亮的淚,他心頭一陣抽痛,猛然地推開她,別開臉去。
她受傷地斂眉低頭,撫平自己凌亂的衣衫,從房裡逃出。
梁克文默默地盯著楚柔柔弱的背影,心中無限懊悔。
他離開書房,進入陽台,陽台上吹著風,風吹落了盆景上枯黃的葉片,吹落了脆弱的花蕾,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矛盾!
他是矛盾的——對她。
他知道她沒有錯,卻無法不遷怒於她。
不怪她?卻是因為她。
天知道,他對她的愛沒有減少分毫,但是自暴自棄和憤世嫉俗佔領了他所有的情緒,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對她發洩!
每次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百般忍讓的溫柔都扯得他心疼。但他該怎麼做才能放過她,也讓自己走出這地獄般煎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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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僵局就這麼持續著,轉眼間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一年……
楚柔以為日子永遠就要這麼絕望地過下去,沒想到有一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太太,門外有人找你,說是你的朋友。」管家道。
「朋友?」楚柔很驚訝,因為她在這裡沒有朋友,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社區活動都不曾參加,她哪來的朋友?
她覺得奇怪,將手上即將編好的白色毛線衣放在籃子裡,才滿腹疑問的走出沉悶的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