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個月後
某日下午,君憐正在書房跟譚書禮學識字,家丁卻突然跑來。「小姐,有你的信。」
信?君憐驚訝地接過家丁送上的信,瞧見信封上提著「賀毅鋼」三個字,熱淚驀地盈滿她的眼眶。
「是表哥從邊關捎回來的。」譚書禮瞧見了,喜悅地說,「快拆開來看看你識得多少字。」
「嗯!」君憐笑著拭去淚,手指止不住顫抖地拆開信,讀出聲,「君憐,一別已過三個月,你是否安然無『羊』,我在此荒漠,心惦著你,盼你一切安好!夫字。」
夫……是丈夫的意思。知道他也惦著她,君憐好生感動,忍不住抱著信慟哭。
譚書禮心底一陣怔忡,從信中的涵義,他得知君憐和表哥不為外人知的關係,心中說不出的失落。表哥既然以夫自稱,那麼君憐就是他的表嫂了。
一直以來,他都默默地愛慕著君憐,卻苦無機會表白,如今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向來自重的他,更加嚴謹地收斂自己的情意,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書禮,毅鋼為何問我是否安然無『羊』呢?家裡本來就沒有飼養羊啊!」君憐不解地問。
譚書禮將苦往心底藏,笑了笑,耐心地解說:「是安然無恙,恙是病了,無恙表示無病痛,表哥問你身體是否安好的意思。」
君憐破涕為笑,「我好笨。」她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想說道,「你教我懂更多字,我想寫信給他,好嗎?」
譚書禮面對君憐那雙澄亮無比的明眸,欣羨表哥真是三生有幸得此人間美眷。
儘管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他永遠也只能以旁觀者自居了,不過他仍會默默地關懷她,直到表哥回來。
「沒問題。」他樂意地說,熱心地教她如何寫信。
☆☆☆
每當夜闌人靜時,君憐總是獨自讀著主人那封信,雖只是短短的兩行字,卻教她百讀不倦,隨身攜帶就如同她愛人兒如影隨形。
看著看著她的頰上又掛著兩行淚,可是唇邊卻有抹笑意。她愛他的心是堅定不移的,無論他何時回來,她都將耐心地為他守候。
想想她寫的信送出去已將近個把月了,應該已到主人手中了吧!她熱切地期待他的回信。
但日復一日,君憐卻一直沒有盼到主人的任何音訊,她的心緒已漸漸從期盼變成擔憂。
午後她總是一個人孤獨地在樹林間漫步,爬上大樹,朝北方眺望,兩人相隔千山萬水,縱然她望眼欲穿,也見不著想念的人,但她只是想更接近他一些。
微風吹動她的羅裙,揚起她柔美的青絲,卻也吹得她眼淚紛飛;小河潺潺的流水聲是她心底的波濤,樹葉沙沙聲是她無言的思念。
她無法得到他的音訊,只能差風兒告訴他——「我想你。」
「咦,小蓮,你瞧,那不是小姐嗎?」小香和小蓮正擔著柴火要到廚房,路經樹林競發現君憐站在老高的樹上。
小蓮仰望,吃驚地張大嘴巴,果真是小姐啊。「小姐,你在那兒做什麼?」兩人放下肩上的擔子,跑到樹下問。
君憐拭去淚,居高臨下地對她們微笑著回答。「沒事,只是想看遠一點。」
「哦,你還是快下來吧,當心有蛇啊!」小香喊道。
君憐搖頭。「你們上來。」
啥?小香和小蓮面面相覷,為難地搖頭,「我們不敢。」
「拜託。」君憐說。
面對小姐突來的「拜託」,兩人都愣住了,於是她們二話不說,撩起裙擺一前一後地爬上去。她們輕易地看出小姐的心情並不好,而且哭過了。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太想念我們了?」小香熱切地問。
「叩!」小蓮敲了小香的頭一記,數落道:「我看你十成是在臭美,小姐想的是咱們大人,你還看不出咱們家小姐和大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嗎?大人出征那麼久沒回來,小姐一定思念極了。」小蓮白了小香一眼,轉而問君憐:「小姐,我說得對嗎?」小香也睜大眼睛,靜待小姐的反應。
君憐分別握住她們的手,用一貫的溫柔語氣說:「我是想他,更沒忘記過你們。」
兩個小婢女喜滋滋的,傻笑了起來,「小姐叫我們上來做什麼呢?」
「教我怎麼大喊。」君憐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說。
「這簡單,先深吸一口氣,鼓在腹中,然後大大地把那口氣逼出來。」小蓮張大鼻翼,吸氣,示範著標準動作。
「噢——我看你那樣子九成像癩蝦蟆喘氣,亂沒格調的,難怪大人要把你調離小姐身邊。」
小香搖頭歎息,提醒君憐說,「小姐你可別學她那副嚇人的模樣,其實不必那樣的,只要把頸子伸長些,聲音自然就大了,像這樣。」小香扯高脖子,露出脖子上鼓脹的經絡,指著自己要君憐跟著學。
「小姐別學她,她那樣就像只快斷氣的母雞,嘖嘖!」小蓮啐道,兩人一來一往地把君憐給惹笑了。
「你們別鬥法了,快做一遍給我看。」
「好吧,小姐想喊什麼?」
「三個字——我想你。」
「這簡單。」小香和小蓮吸氣,扯著嗓門,發出野性的呼吼:「三個字,我想你!」
「想你——你你你——」餘音迴盪在風中,君憐忍俊不禁的笑聲也揚在風中;兩名女僕見小姐笑得這麼開心,也跟著笑了。
「小姐,你自己喊喊看吧。」她們說。
君憐點頭,深深凝望向北方,用真情向她朝思暮想的人兒呼喚:「我想你!」
「想你——想你——想你——」遠山立刻傳來響應,好似他已聽到她的心聲,她眼眶忽兒一紅,空虛的心靈霎時得到彌補。
小香和小蓮知道小姐的心思,心疼地安慰小姐:「大人一定很快就回來的。」
「我相信。」君憐淡笑,摟住她們的肩。
☆☆☆
邊關,賀毅鋼軍隊的駐紮地。
「將軍,有您的信。」賀毅鋼的隨從凌威送來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