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麼說?」他敏感地問。
「你的身份今非昔比,該有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和你匹配,我只是一個卑微的養女,不適合做你的夫人,那會落人口實的;出征之前的戲言我不會當真的。」縱使這麼說會令她萬般痛苦,但她覺得自己必須替他著想。
「你說什麼?你把我的話當……戲言?」賀毅鋼面容一僵。
「那時你正要出征了,我是自願把自己獻給你,並不敢奢望你會娶我。」她坦白地說明。
賀毅鋼憤然甩開她,下床去。
君憐低著頭,急忙下床取了乾淨的衣衫.踮起足尖為他披上。「會著涼的。」
賀毅鋼負氣地扯開衣衫,倏然轉身攫住她的手問:「你說過你會等我回來娶你的,不是嗎?」他銘記在心。
「我不想你遠征分神,於是那麼回答你。」
賀毅鋼瞠大了雙瞳,恍若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你的意思是,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嫁給我?」
她不敢想。「嗯。」只有點頭。
「難道你信中提的『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也是誑我的?」
「那是……譚書禮教我寫的……」君憐話還沒說完,只見賀毅鋼嚴峻的眸放射出黑焰,怒吼道:「你說什麼?那封信是書禮教你寫的。」
他嚇人的目光教她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驀地紅了眼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賀毅鋼甩去她的手,盛怒之下從盔甲底層的布衣取出她的信,當著她的面點火燒了。
君憐這才知曉他也隨身帶著她的信,乍見火光之時她驚訝得心全亂了,還來不及說明什麼,那封信已在她眼前化成灰燼,她整個人顫了一顫,他誤會她了。
但她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他已怒髮衝冠地咆哮了。「你立刻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他一刻再也不想見到這個騙走他所有感情的小騙子。
委屈的淚串串自君憐眼眶中滾落,她六神無主地匆匆奔離他的視線,只能暗中乞求他盡早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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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登門上侯爺府來道賀送禮的人潮不斷。
但全都由隨從凌威代為收禮答謝,主人賀毅鋼卻不見蹤影,沒人知道主人究竟上哪兒去了。
「大人,人家真懷念你。」梅春院裡,當家的梅綻芳裸著上半身,搖擺著水蛇腰,讓腰上精緻的飾物叮噹響,試圖撩撥賀毅鋼的視線。
但她搔首弄姿了老半天,仍只見賀毅鋼佇立在窗欞邊,目光定在屋外,對她視若無睹。
精明又多心的梅綻芳詫異了,她心底有個不尋常的念頭,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倚偎著他。
「做什麼?」賀毅鋼睨了她賊溜溜的模樣一眼。
「人家還以為你沒興趣了呢!」梅綻芳調笑,白嫩的腿勾搭在他矯健的長腿上,試圖挑動他。
賀毅鋼懶懶地嘲諷:「那麼猴急?」
「來來往往到我梅春院的貴人如此多,我只掛記著你呢,大人。但你來此都三天了,卻只在沉思而不理人家,這教人覺得奇怪極了,也失望透了。」梅綻芳輕輕在他耳邊呵氣,極力想挑逗他,沒想到賀毅鋼不再答腔,目光又往窗外望去。
「外頭的風景,比我更能挑動你嗎?」梅綻芳嬌嗔,萬分納悶。
賀毅鋼面無表情,更懶得回答。
連日來他心頭裹著蠟,就算身處美女如雲的梅春院也無動於衷,更無尋歡作樂的雅興,心已然被君憐那小女人傷透,感覺就像被自家養的鳥兒啄傷,有著難以言喻的傷心。
嫁不嫁由不得她,但他將她的筆墨視若珍寶,到頭來竟是書禮教她寫的,真是嘲諷之至。
坦白說她不只傷了他的心,更大大傷了他的男子尊嚴。沙場上他向來是萬夫莫敵、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想到會栽在最愛的人手中。
這般的痛教他難以自處,更無法再去面對她,但他該拿她如何?坦白說他想狠狠地摑她個耳光,卻又下不了手,真是矛盾到了極點。
也許只有暫時遠離她,他才不會失控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吧。
「你是怎麼了?」梅綻芳瞥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眸。
「離我遠一點,別煩我。」他下令。
「好嘛、好嘛!」梅綻芳微微噘著性感的唇放開他,穿回輕紗,邊穿還忍不住邊說:「我見過你那位小養女呢,她出落得可真是玲瓏有致,什麼時候送我?」
「你什麼時候見過她?」賀毅鋼冷凝地問,這才正眼瞧了梅綻芳。
「某天,就在街上啊。」梅綻芳說。
賀毅鋼胸口的悶疼益發擴散了,原來他不在家時,君憐並不安分。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她拱手讓人,尤其是梅綻芳。「人我是不會給你的,但誰叫我答應過你,就用銀子做補償吧!」
那這長久以來的企盼,不就全白搭了嗎?都怪她多嘴多舌的,什麼時候不好提,偏在他心情不佳的當口提這檔事。
梅綻芳滿腹牢騷,氣賀毅鋼說話不算話,也很想賞自己兩巴掌,但在賀毅鋼面前她豈敢放肆?
「既然侯爺有令,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憑咱們的交情,就隨你高興吧!」她這悶葫蘆是當定了。她唇噘得老高,悶悶不樂地走出廂房。
第七章
「梅夫人,梅夫人,韓員外來了,指名要你服侍他呢。」梅春院裡管事的花三娘,快步朝梅綻芳走來。
梅綻芳打從出了賀毅鋼下榻的廂房,心情是惡劣到了極點,正打算回自己的樓閣去歇著,沒想到那討厭的韓員外竟在這當口來了。
但今非昔比啊,以前在怡虹院她是當家花旦還可以耍耍性子,但今兒個這梅春院可是她自個兒當家,得罪了哪個客人她都得自己擔待,而她深知韓員外這個「色大膽小」的京城首富,可是開罪不得的,她梅春院有今天的榮景,還得靠他和他的許多「同好」常來捧場。
雖然她厭惡他那雙貪婪的手和淫穢的嘴,但
為了營生總得委屈自己,而且說真格的,打從她「服侍」韓員外到現在,他從來都沒碰過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