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後頭有車燈照來,小雨發現是公車,公車見站牌前無人,竟沒停下來。
「糟了,我的末班公車……」夏小雨哀叫,管不了他愛說不說,開了車門,追著公車跑。
「等等啊∼∼」她喊,但腳上的三寸高跟鞋非但沒有追上公車,還害她跌了一跤,撲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公車揚長而去。「噢……好疼啊!」她膝蓋受了傷,痛得要命。
谷中逸看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不得不過來。「有沒有怎樣?」
「哼。」小雨不肯理人,逞強地自己爬起來,高跟鞋卻跟她作對,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朝地上摔去。
谷中逸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一緊張竟倒進他懷裡,隨即觸電般的跳開,但重心又不穩了。「啊∼∼啊∼∼」她的手轉得比螺旋槳還快,努力地維持平衡。
谷中逸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拉住她,她又栽到他懷裡了。「別表演特技了,我的手臂可以借你扶。」
「不要。」小雨氣自己一接近他就臉紅,硬是拒絕。
谷中逸可沒有由她,也硬是摟著她命令:「給我上車,你受傷了,我送你去包紮。」
小雨雙膝痛得腿發軟,讓她無法裝英雄,但要她接受他的幫忙,她渾身都不對勁,她並不想被他要著玩。
谷中逸發現街燈下的她突然一臉委屈,還紅了眼眶,難得關心地問:「是不是很疼?」
小雨咬咬唇,不肯承認。「如果你不把剛剛你對奶奶說的話解釋清楚,我就不讓你送了。」
谷中逸像被一記柔軟的拳頭打中,震撼卻直達心底深處,令他整個人一陣顫慄。如果她像個潑婦一樣尖叫,他一定甩了她立刻走人;但她不是,雖然語氣堅定,卻雙眼含淚,一副委屈、可憐兮兮的模樣,教他衝動得想阻止她掉下眼淚。
「奶奶逼我在今晚要挑一個媳婦,她找上你,我讓她有錯覺以為你就是。」他原本並不覺得必須向她說明什麼,但卻妥協了。
「你這是要陷害我?」她的眼淚仍是掉了下來。
「我是替自己盤算沒錯,但同時也解救了你,好讓你脫身,反正你不可能再出現,日後奶奶發現萬千金不是你,那我也可以有藉口說之前弄錯了,婚事作罷,我的戰術不是很高明嗎?」谷中逸被迫用最誠懇、最溫和的態度對她解釋。
「你真是個天才。」小雨終於弄明白了。
谷中逸鬆了口氣,望著她噙淚的眼,還難得的好言相勸:「既然公車走了,我送你去包紮傷口,再送你回家好了。」
「真謝謝你,為什麼你不怪我到你們家來白白吃了一頓,還救我?」小雨被他的柔軟言語打動,害臊地讓他扶著走向座車,悄悄發現自己對他的好感增加了。
「說不定你才是我的救星,我相信這個計謀一定會成功,只要你不要再出現讓奶奶見到,我的婚事一定可以延緩。」把這一時之計都說了,他懷疑自己已將她視為「合夥人」。
「奶奶幹麼要逼你結婚?」小雨很好奇。
「為了讓谷家人丁興旺。」
小雨噗地一笑。「你……是谷奶奶的孫子,那你是不是叫谷中逸?」
「沒錯,我叫谷中逸,你呢?」他想知道。
「夏小雨。」小雨輕快地說。
「下小雨?」谷中逸睨了天空一眼,低喚著這個可愛的名字。
小雨笑著搖頭。「我外婆說,我媽生我的那天正下著小雨,生性浪漫的我爸便把我取名叫小雨。」
谷中逸看著她說話的模樣,那張甜蜜的小臉散發著純潔的光華,這份與女魔不同的特質正一點一滴的侵略他的感官。
這段路忽然變得好漫長,兩人似乎也無意那麼快就到達:他暗自嗅著她發上恬淡的香氣,她悄悄覺得他俊美如畫,若有似無的「友誼」在彼此心底滋生。
而谷中逸當真把小雨送到外科診所包紮,又親自送她回到租來的學生公寓。
「你住幾樓?」谷中逸下車,還幫她打開車門。
「六樓的上面。」小雨一拐一拐地走到門邊取鑰匙開門。
「什麼叫六樓的上面?」谷中逸不解地問。
「就是陽台上的小閣樓啊!很接近天空。」小雨樂觀的說,打開了門。
「你這樣子能走上去嗎?」
小雨瞧他疑慮,像在為她擔心,她居然感到甜蜜。「不然你背我啊!」她只是一時興起亂說的,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小雨受寵若驚,猶豫不前,但谷中逸已蹲下身,打算背她了。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他出聲催促:「快。」
她有點慌,不忍心拒絕人家的熱誠,於是往前一步,雙手輕輕地搭在他肩上。
谷中逸反掃住她的雙腿,輕而易舉地背起她,往樓梯上走;小雨一開始還有點於心不安,但他腳步沉穩,背好寬,很自然的,她就趴在他的背上,原來從背上也可以聽見心跳,那頻率如此清晰。
「你的背好寬、好舒服,像爸爸一樣。」她感到很安心。
「謝啦!」他不怎麼喜歡這樣的恭維,但背上的柔軟惹得他的心一陣騷動。
小雨發覺他的背微微滲出汗來。「對不起,我太重了。」
「是啊,簡直像頭肥羊。」谷中逸故意糗她,遭來她的一記小拳,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心情有說不出的輕鬆愉快。
「沒路了!」上了六樓後,谷中逸再也沒看見樓梯。
「在那兒。」小雨指著側面一道陡峭的鐵梯。「這個難度太高了,你放我下來,我慢慢走上去。」
谷中逸斷然否決。「送佛就送上西天了,沒差這鐵梯,你抓緊點。」
「喔!」她只好不客氣地扣緊他的頸子,谷中逸卻是一震,無法忽略她的臉就近在腦後,呼吸近在耳畔,亦無法阻止一陣陣的騷動在心底擴大,他快速攀上,只想快快放下她。
「呼,好快哦!」她竟在他耳邊歡呼。
他渾身繃緊,爬上鐵梯後,立刻放下她。上頭原來是間鐵皮搭建成的小小閣樓,屋外的空地上有張經風吹日曬雨淋後褪了色的長形木椅,屋簷下掛著幾幅油畫,種著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一旁還擱著畫架、畫筆和水彩顏料。「這裡不會是住著一個畫家吧?」谷中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