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不敢當,我只是藝術系的學生。」小雨沒有開鎖,直接開了門,悶熱的空氣從小屋裡透出來。她問:「要進來喝杯冰水嗎?」
谷中逸認為自己需要的不只是一杯冰水,而是北極的冰塊了!隨她進了裡頭,小小的斗室堪稱整齊清潔,裡頭有張小床、書桌和堆積如山的書本,原以為裡頭有空調,但並沒有,整間屋子悶熱無比,簡直像在受酷刑。
「你在流汗了,很熱對不對?」小雨發現他額上的汗滴,立刻拐到小冰箱拿了杯冰水給他,又忙著開電風扇,但電風扇很不給面子,插了電卻沒動靜。「不好意思,它又罷工了。」她蹲下來,拍拍它,它仍不動,弄了半天她已滿頭大汗了。
「我來弄。」谷中逸接手,難得紆尊降貴的蹲到電扇前。
「那……我先去換件衣服。」小雨信賴的把這重責大任交給他,拐出鐵皮屋,到對面的小浴室裡去換下萬千金的禮服,若把這禮服弄髒了她可賠不起。
當她又進屋時,谷中逸高大的身影仍蹲在電風扇前,她發現他的白襯衫被汗沾濕了,透過白色的衣衫,他古銅色的肌膚幾乎可見,她莫名地悸動著,胸口熱烘烘的!好一會兒電風扇恢復功能,她開心地說:「終於有風吹了!」
谷中逸聽著身後的歡呼,真不知道吹這焚風有什麼好開心的,她若不是太容易滿足,就是熟到頭殼壞去了。而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懷疑這竟會是人住的地方?!酷熱的夏天常常都是三十幾度的高溫,而鐵皮屋裡的熱度更是加倍。
他打算向她告辭,但一回頭就看見立在他身後的一雙美腿!她換了短褲和T恤,小卻豐俏的臀包裹在熱褲裡,纖細的腰肢,挺立渾圓的胸……
她盤起了長髮,甜美的小臉正往下看著他;他突然變成色狼似的貪看著她,忘了自己待不下去的這回事。
「中逸兄,你還好吧?」小雨紅著臉看他一直目不轉睛,懷疑他是熱壞了。
谷中逸乾咳一聲,收回目光,立起身。「還好,我得走了。」
「你要走了?」小雨感到說不出的失望。
「嗯。」谷中逸見她滿眼捨不得,暗暗感到一絲得意。
「我還沒報答你呢!」
報答!他接受,熱吻或者更進一步都沒問題!他開始期待。
「你別走,坐那裡好不好?」小雨指著屋外小花叢旁那張長形木椅。
坐那裡?在星空下嗎?他不敢相信她這麼的開放。他有些疑惑地走出這悶死人的屋子,然後坐到椅子上。
「太好了,你可以脫掉上衣嗎?」小雨跟出來,興沖沖地要求。
要他演現代豪放男?這……有什麼不可以?就照她說的,脫了!
「來吧!」他渾身燥熱,血脈噴張。
「好,等一下。」瞧她紅著臉應了聲,卻沒有進一步的主動示好,雙手又比畫成一個框框,還叫他——
「別動,就維持這個姿勢。」
他怔住!
她顫聲說:「我很快就好了。」
谷中逸瞧她拿了畫板,釘上畫紙,將現成的畫筆一字排開,手快速地在畫紙上移動。
這……是他會錯意了?!她的報答,是為他作畫,而不是……
噢!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個正人君子!
真想甩了手中的衣服,然後走人;但這麼做太沒格調,他不想拒絕她單純的心思,怪只怪他的想法太不純潔!
但他都三十好幾了,對女人會有純淨的想法才怪!
「中逸兄,別垂下眼睛,你可以把目光定在一個定點。」小雨微微喘息地說,看著他裸露的矯健身體,她心底萬分緊張,雖然她畫過男女的裸體,卻只限於課堂上,也從不感到害羞;她自己知道他並不一樣,她是因為很喜歡他,而想畫下他的,就算是為他們的友誼留下一個紀念吧!
谷中逸只想盯著她看,但光看已無法滿足了吧!他對她有了某些渴望,也許是一夜情,只是她應該沒這麼想。
時間突然緩慢得像烏龜的腳步,戶外雖沒那麼熱,但坐著不動卻教他想睡。
「別動,快好了。」
這句話她說了第三十次了,沒一次算數的。
「你幾歲?」谷中逸無奈地找話題問她。
「二十。」小雨回答,手沒停過,她畫下他的神采,情緒處在興奮之中。
「讀哪裡的藝術系?」
「B大,我半工半讀,晚上或沒課時就在捷運站外擺攤替人畫像。」
他猶記得她說過自己半工半讀,沒吃飽過一餐……看她居住的環境似乎也不怎麼理想。
「為什麼租這閣樓?這裡熱得不像話。」
「撿便宜。」小雨聳聳肩,這是唯一理由。
谷中逸還想問些什麼,但她的喊聲教他只好作罷。
「大功告成嘍!」小雨拿起畫紙上的釘子,羞澀地走向谷中逸,將作品展示給他看。
谷中逸瞧了一眼黑白對比的素描,沒想到她把他畫得如此傳神,那眼神和一副要笑不笑的德行真的跟自己很像。他站了起來,邊套上衣服,邊說:「看你畫得高興,就不收男模費用了。」
小雨雙眼閃耀,雙手奉上自己的大作。「送給你,這是我僅有的能力,算是對你的報答。」
他情願要一夜情!
小雨看他沒有收下的意思,失望地問:「你不要嗎?」
「誰說的?我想轉送給你,就當作你攤位上的招牌。」谷中逸並不是真心要這麼說,只是他覺得這麼說她會笑得更開心,而他喜歡她開心的模樣。
「真的,你這人真是貼心得不得了!」小雨開心地說。
是嗎?谷中逸懷疑,不過他承認這比一般的奉承更討他歡心。他把上最後一顆衣扣,對她說:「走了。」
他要走了!
小雨的笑意淡去,難以面對他的道別,卻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住他。「我可不可以有個請求?」她喉頭梗著不知名的東西。
谷中逸相信她不會是要求他的一夜情,他望著她那雙盛著星辰的雙眼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