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聽了還頻點頭。
陸亞喬眼看自己脫逃成功,還向母親邀功。「這下您有孫子抱,我就可以不結婚了呵!」
「你這匹野馬哦!」陸夫人點點兒子的額心,笑得可開懷了。
「那我要先溜回澳洲去了。」
「就由你吧!」母親大人批准了。
陸亞喬落得輕鬆,他可不是只會吃喝玩樂,跟蹤人也很有一套。他離開田家後,一路在想心如要了大哥的電話一定會打,說不定兩人會見面,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站出來,就算白的也要說成黑的,冠冕堂皇地撮合他們;於是他決定一賭,先找到自己丟在路邊的車,把車開近心如家,悶在車裡盯了心如一整天,到了晚間有了重大發現──俱樂部的休旅車竟然接心如出門!
他二話不說跟著車子一路到俱樂部,這才逮到機會,也真恰好媽媽就在俱樂部裡招待那群阿姨,成了重要的人證,這真是天時地利人合,他過關了,這簡直是解脫加大快人心,他可繼續過他單身且逍遙的日子嘍!
門外有人洋洋得意,門內險譎的氣氛卻到達臨界點,雖有熱騰騰的溫泉,心的溫度卻降至零度以下!
「這是怎麼回事?」陸斯恩惱怒地甩開心如,面色鐵青地問。
「我不知道。」心如雙手緊環住自己,茫然且羞恥地搖頭。
「你會不知道?」他逼近她,深惡痛絕的攥住她的手腕,掐得她快骨折,可怕的樣子像恨不得要宰了她。「這是一出安排好的戲碼,你和亞喬之間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把我母親引來……要我背負全責,是嗎?」
面對他嚴重的指控、懷疑,和無端的譴責,心如恍若遭萬箭穿心,這才知他壓根兒沒相信她今晚所作的解釋,他認定了她和亞喬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事!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只是要……羞辱她!
她心痛地搖頭,盈著淚試著說明,不讓他誤會。「不……不是……我一點也不明白亞喬幹麼把你母親找來……」
他的咆哮聲制止了她的話。「誰來都一樣,我絕不可能因此娶你。」要他娶一個曾是兄弟的女人,不如拿把刀殺了他!
「我知道,我們身份懸殊,我不配愛你。」心如已被他的不信任傷得體無完膚。
「住口!」陸斯恩火爆地大吼,他不想聽見她虛情假意的示愛,更不願讓她佯裝的可憐樣左右自己的思緒。一時間對古巧雲的不諒解和對她的失望全交錯在一起,新傷舊痛排山倒海而來,奪走他最後一絲的理性,他深怕自己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再度甩開她,背過身去厲聲下令:「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心如覺得委屈卻百口莫辯,顫抖地扣上衣扣,拾起地上散落的裙子穿上,一刻也無法再停留,屈辱又心碎地跑離,心底對他的愛在此刻早已化成卑微的浮塵。
陸斯恩僵立著,四下安靜得只聽得見他自己粗嗄的呼吸聲。驀然間,他握拳擊向石牆,鮮血自他的指節迸出,痛覺慢慢傳回他的心底深處,如一把野火狂燒,卻燒不去他對女人的痛恨和對人性的絕望。
心底有個甜蜜的人影,她有著柔亮的長髮、動人的眼睛,她說話的模樣總是天真,又有點不饒人……那是他初見心如的樣子,也一併在火中焚燬。
第七章
三天後的上午,陸夫人率領眾家僕,強逼著陸斯恩一起到田家提親。
舊街突然來了許多名貴轎車,百年難得一見的隆重排場,吸引居民無限好奇,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知道是家世顯赫的陸家來向田家提親,全都樓上揪著樓下,阿爸揪著阿媽,全擠到田家來看熱鬧。
心如的老媽見到陸老夫人,和那位年紀比心如大一點點的帥哥,驚訝得不得了,搞了老半天,他竟是陸家大少爺!貴客親臨,住樓上的阿好姨也聞風而至,來幫忙倒茶水。
「大聘華屋一幢,小聘轎車一輛,珠寶無數……」擠在田家客廳外看熱鬧的人,把聽到的消息傳給旁人;耳語以時速120公里的速度傳遞,很快地整條舊街的人都知道了,街頭巷尾全都聚集成小團體在熱烈討論──
「田家真是上輩子積福,唯一的女兒竟能嫁入豪門。」
「怎麼不說陸家有眼光,田家那個心如是很乖巧又能幹的女孩兒。」
「這真是舊街的光榮啊!身為鄰居都沾光了,哈哈……」
還有人突發奇想地說:「說不定這條街不拆了。」
「可是聘禮沒有這一項啊!」有人懷疑。
而田家真實的景況,就只有當事者最清楚了。桌上包裝精美的見面禮,大大小小少說十來件,令人驚奇的是裡頭不知裝什麼東西;但桌上另外兩包大紅紙包裝的房地契,和簇新的名車鑰匙才是令人又驚又怕的。
心如的老媽顯得措手不及,根本毫無心理準備,阿好姨更是侷促得像個鄉巴佬,連幫忙倒茶水都緊張萬分;而心如躲在房裡,如臨大敵般緊張慌亂。
陸夫人倒是親切隨和地表明來意。「阿春,我們就擇個日子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只要心如呷意,老媽當然是沒意見,可是……這丫頭竟在這節骨眼躲起來,讓她單獨應付這個大場面。
「快答應啊,阿春。」門外的鄰居起哄。
老媽脹紅了臉,出於對女兒的愛,她靦腆地對老夫人說:「還是讓心如自己決定。心如……心如,你出來一下。」老媽轉過頭,朝她的房門揚聲叫。
心如縮在床的角落,抱著膝躲在棉被裡,假裝沒聽見老媽的叫喊;她打從聽到陸家人到來的風聲後就躲在這裡,沒打算要出去。
陸斯恩親口說過絕不娶她,今天他會來,若不是被陸夫人所逼,就是那天他把她傷得還不夠,今天還想變本加厲地當眾羞辱她──她說什麼也不出去,更不嫁他。
叩叩!她的房門被敲響,八成是老媽;她把被子蒙在頭上,像燜蕃薯一樣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就是不應聲,儘管室溫二十九度,裹著被子起碼加五度,但她情願熱死,也不出去面對陸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