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兒明白了,謝──」
「你若當我是朋友,就別言謝。」秦嘯日打斷她的話,唇畔牽起笑。
就算她扮成男子,他也不想讓他的璃兒成天混在男人堆中。
璃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月出東方之際,秦嘯日走出適才與人談事的酒樓,抬頭仰望粲然星月。
「今夜月色真美!」他讚歎,轉而回頭朝莫璃微笑道:「你先回府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散散步。」
「屬下不會打擾少主。」莫璃正式擔任秦嘯日的貼身護衛已有一個多月,只要秦嘯日外出,她必定跟隨在他身後,如一抹影子,無聲保護主子安危。
她可以保持一段距離,不會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但就是不能要她離開。
秦嘯日深知她被莫昆教育成盡忠職守的固執屬下,強迫或命令她離開絕對行不通。因為除了事關他的安危外,她都會該死的「完完全全」順從他的命令,叫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偏偏他一點也不想用主子的身份命令她!
定定看著目光半垂的她,秦嘯日依然帶笑的黑眸掠過一道幾不可察的幽芒。他於是朝等候在外的車伕說了幾句話,車伕遂先行駕車離開。
「好,離我二十步以上,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他手中折扇一開,便轉回頭邁步徐行,扇柄輕搖,神態優雅愜意。
「是。」莫璃跟上前,依言走在他身後二十步之遙。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人煙漸稀的街道上。
走了約莫一刻,她總算瞭解他那句話背後的涵義。
他們雖然往秦府的方向走,但走在前方的秦嘯日卻拐入偏僻無人的小巷街,她沒有出聲質疑,依然如常沉默地跟隨在後。不過,她全副心神已經豎起防備,她相信他也早察覺到了,所以才故意走到此地──
有人跟蹤他們!
來到一處暗巷內,秦嘯日終於頓步,唇角微勾,道:「出來吧。」
不知他在與何人說話,莫璃目光戒慎地逡巡四面八方。
就見暗處走出一名體型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年男人,就著月光能看出他神情憔悴、衣衫襤褸的狼狽模樣,宛如一個窮途末路的乞丐。
「少主……」來人一到秦嘯日面前,雙膝便「叩」地跪地,失聲哭了出來。
「歐陽敬,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秦嘯日折扇輕搖,不疾不躁問。
他其實在走出酒樓時便發現歐陽敬躲躲藏藏的身影,才會臨時決定「散心」,引歐陽敬來此處。
「少主,小的自知對不起老爺,求少主念在小的曾為秦家、為老爺做牛做馬,求您放小的一條生路……求求您了,少主……」歐陽敬老淚縱橫,不停朝秦嘯日跪拜叩頭。
「我爹生前待你如何,歐陽敬?」秦嘯日氣定神閒反問。「我替你答。我爹信任你,予你秦家商肆總帳管事職位,你卻能不念情分,在他屍骨未寒時趁亂勾結外人打擊秦家,放出不利秦家的風聲,私吞秦家財產。如今要我念你舊情,豈不是太強我所難?」
秦嘯日的問話頓時讓歐陽敬面露窘色,無言以對。
當年他一時貪圖暴利,想趁亂擊垮成了無頭蒼蠅的秦家、從中搶過原本屬於秦家的生意。
誰料當年年僅十四歲的秦嘯日出面穩住了局勢,不但在短期內讓秦家旗下商肆步回正軌、清償所有債務,這些年內還一一揪出當初參與瓜分秦家這塊大餅的人,予以報復,輕則終結掉那些商人的商肆、讓他們在商界永無立足之地,重則如他一般家破人亡、淪為人人嫌惡的乞丐。
秦嘯日看似溫文爾雅,但骨子裡的狠絕,絕對不亞於地獄裡的魔魅,只要他想除掉誰,根本沒有人能僥倖逃出一劫!
「小的不敢奢求少主原諒,但求少主放過小的一家人,他們是無辜的,您得饒人處且饒人呀!」
「你痛擊秦家時,有沒有想過你的所作所為會令多少人失去溫飽、無家可歸?歐陽敬,你當年若能饒人,如今又有何歎?」
「我……」歐陽敬啞口無語。
「當年我沒有報官、沒有要回你私吞的錢財,已經是念在你二十年來奉獻秦家的苦勞,對你仁慈。」
「不,你簡直殘忍!我都已經這麼丟棄顏面、下跪求你了!」眼前這個才二十歲的年輕男子太可怕了,他倒寧願秦嘯日當初報官,也不要過這種受盡打擊報復、活在恐懼中的日子!
「我殘忍?」秦嘯日輕笑了聲。「別以為這幾年來你暗地裡耍的小動作,神不知鬼不覺。歐陽敬,如果你痛改前非,我不會做得這麼絕。可惜就可惜在,你仍一心貪求不屬於你的東西。我雖然厭惡多餘的麻煩事,但若是惹怒我,我定要對方加倍奉還。」
「你都知道了?!」歐陽敬猛一抬頭,渾身一震,看見在秦嘯日唇邊浮現一道詭譎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抿揚的狠辣。
「你想玩我可以陪你玩,不過,接下來你想怎麼過,我沒興趣再『插手』了。離開京城吧。」一個玩具玩太久,也是會膩的。
「不!走不走都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也沒有力氣活著了……」歐陽敬垂首黯喃,再度抬頭時,原本頹敗的眼神變得渾沌詭異,衣下的雙拳緊握。
「住手!」當莫璃嗅出一絲不尋常,迅速拔劍奔上前欲制止歐陽敬的舉動時,比她動作更快的,是一記有力的勁道,將她往反方向一扯。
她被扯入一副堅實的懷抱,重心一個不穩,兩人摔至地面,而後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翻滾──
期間,她聽見一道打火石相擊的清脆聲響,轟然巨響的爆炸聲隨之響徹雲霄,她緊閉雙眼,只覺難聞的煙硝味、火藥碎片散落四周……
煙硝、火藥?!
莫璃猛然睜眼,對上一雙急凜黑眸。
「笨蛋,我不是告訴你,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秦嘯日單肘撐起自己的重量,擰眉審視身下的她,總是溫醇的嗓音此時卻是極力壓抑的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