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有資格問?」他挑起一道劍眉,語帶不屑的說:「你不過是我玩過的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你以為你很特別嗎?」
隨著他更傷人的言語出現,寧沁的臉色越趨蒼白。她將喉中的酸澀給嚥下肚。
「我以為……」她真的以為,她是特別的,但是擺在她眼前的,卻是殘忍又不堪的事實。「我真的以為……」
她的眼眶被淚意給燒灼了,但她一直強忍著不讓兩行清淚潸然而落。
「我決定了,」項毅飛轉過身背對著她,不讓人看清他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派人將你送回東琰。」
送她回東琰,是他能做到的最低限度,他絕對無法忍受任何一個男人擁有她的情景——那會讓他嫉妒的近乎發狂,恨不得殺掉任何一個試圖染指她的男人。
耿少翊說的沒錯,大漠的氣候對寧沁這朵嬌弱的花朵來說,大過嚴苛了,她若再留下去,只會折了她的生命力……他想擁有她的決心,是如此之強烈,乃至於讓他忽略耿少翊所說的。
但是,隨著她在他身邊的時日日增,她對他的影響越大,如果在這麼下去,那麼他與母親的仇,他曾向天起毒誓必定要報的血海深仇,終將融化在她的柔情裡……而這,才是讓他萌生讓她離開的主要原因。
「回東琰……」寧沁低聲的覆誦著。
曾經這是個能讓她欣喜若狂的決定,為何她現在聽到他這麼說,只覺心神俱碎?
「你不是巴不得能回到你日思夜想的祖國嗎?我這就成全你。」
「不!」她堅決的說:「我不要回去!」
她回去做什麼呢?回去東琰,那裡沒有愛她的人,更沒有她愛的人,她回去做什麼呢?
「這事恐怕由不得你。」他的心意已決。
寧沁撲身上前,緊緊的抱著項毅飛,就怕這麼一鬆手,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求你不要送我回去!」她的眼淚如決堤般的湧現。「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要趕我走,讓我留在你身邊愛你,我不會……不會再礙著你的。」
就算要承受著錐心刺骨之痛,她也不要離開他,離開他的她,只是行屍走肉的軀體;就算要她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夜夜歡愛,她也不要離開他,她寧可親自承受這痛,也不願在未來的每個日子裡,想像著這一切的景況。
現在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是個為愛卑微、為愛渺小、為愛願意犧牲自尊與原則的女人。
「這事由不得你。」他讓自己硬著心腸,無視她的哀求與淚水。「來人,」他大聲一喝,此時有兩名彪形大漢出現在門口。「把她帶回我房裡,不准任何人將她放出來。」
「不,毅飛,不要!」寧沁死命的想要掙脫那兩名大漢的箝制。「我會聽話,你說什麼我都會聽,就是不要送我走……」
就在三人掙扎不下的同時,她毫無預警的身形一軟,就這麼暈厥過去。
「公主!」
旁人驚慌的叫喚,讓一直背著她的項毅飛回過頭來,瞧見的便是她昏迷不醒的倒臥在那兩名手下的懷裡。
「該死!」項毅飛怒喝一聲,急忙上前將她給搶了過來。「我叫你們送她回去,不是要你們弄昏她——如果她有什麼意外,你們兩個等著提頭見我!」
抱著她的身子,他飛快的走出門外,當他發現身後的人還呆愣在一旁時,心頭的怒火更熾。
「還待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把二當家找來!」
耿少翊執起寧沁的手,仔細的為她把脈,測量脈象,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表情一斂。
項毅飛焦急的守在一旁,看著他為寧沁把脈,當耿少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時,他終於問道:
「少翊,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
「喜憂參半。」耿少翊丟了這麼個模稜兩刀的答案後,起身走到外廳。而項毅飛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什麼意思?」
耿少翊慢條斯理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喝口水潤潤喉之後才說:
「喜的是,公主有喜——而她肚裡的孩子,自然不會是別人的。憂的是,公主的體質太弱,就算保得了孩子,到時恐怕也熬不過生產的過程。」
聽到寧沁懷了他的孩子,他的心裡百感交集,尚且還不知該如何反應時,耿少翊卻祭出另一則更讓他錯愕的消息。
「你是說,她會死?」
「一半一半,」耿少翊保守的說著:「我不敢斷言,生孩子一定會要了她的命,可那機率卻是出奇的高。」
幾乎是沒有考慮的,項毅飛說:
「將孩子打掉。」
「堡主,這可是您的骨血啊。」耿少翊有點訝異於項毅飛居然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做出決定。
「對一個還沒形成的東西,講什麼骨肉親情。」
項毅飛對著那未成形的孩子,並不是全然沒有感情……但是,為了這孩子要出生,卻要犧牲掉她的性命?不,他辦不到。
「這……」耿少翊沉吟了會兒後,決定遵照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開方,等會兒藥熬好後,我會派人送過來的——至於公主那方面……堡主,女人都是有母性的,也許該等公主醒了再與她商量,最後再做定奪也不遲。」
「不,這事由不得她。」依他對她的瞭解,她是那種拚死也要護住自己骨肉的人,就算是要以性命相搏也在所不辭。
但是!他絕不會讓她冒那個險。
「堡主,公主畢竟是孩子的母親,至少她應該有權知道……」
「她不會知道。」項毅飛篤定的說。
「什麼?」耿少翊還弄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會知道她曾有過孩子。」
「堡主,這……」耿少翊頓時明瞭了他的意思。「這對公主來說,並不公平啊!」
「這裡的事,我說了算。」
「不!」一聲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我不同意!」
寧沁在兩人離開後內室後,便漸漸甦醒過來,隱約間聽到他們在講關於孩子的事,但是那聲音實在太模糊了,於是她強打起精神,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出了內房,正好聽到耿少翊說道:「公主是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