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魚與熊掌無法得兼的現實考量下,岑峻飛還是被迫與家族大老——他的爺爺達成協議,每年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讓他從事學術研究——雖然他們從來不懂他到底在研究什麼,至於其餘時間,可就得為岑氏企業做牛做馬!
「什麼新聞?」岑峻飛十分珍惜這三個月的時間,所以只要輪到他的「私人假期」,就會把自己關在這間眾人不知的小實驗室裡,對外界的事不聞不問。
「不就是什麼雷爾教派研究出複製人的技術,還一個接一個的宣稱,說什麼小複製人已經誕生的重大新聞嗎?」民雄很無奈的說。
「然後呢?」岑峻飛知道,民雄是不會為了一些與他無關的小事上門打擾他的。
「老爺子在一看到電視報導後,馬上聯想到你今年已經三十有四,早該替他添一個孫子了。」民雄邊說邊朝門的方向移動。
他是知道岑峻飛藏在心底的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來捋虎鬚的。
果然,岑峻飛一聽到這個令他頭痛的問題,當下臉色大變。
「他又敢提!」岑峻飛嗓音變得冷峻。
「不但提……」民雄雖然知道自己可能遭受悲慘的命運,但又不得不說,「還、還下了最後通牒。」
「什麼?!」
其實,這只是一記獅吼而已!
而這樣的反應在一般人來說應是很普通才是,但……岑峻飛不是普通人啊!
他是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約有四分之三的日子必須肩負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地位的經理;他是個必須動不動就對下屬威脅利誘,讓他們為公司賣命的推手;他是個必須利用他在公司的時候,叮嚀每位員工拿出最大的潛能,讓岑氏在他的管理下,業績蒸蒸日上的首腦。所以,他的情緒時時處在緊繃的狀態。
而他,只在跟他最最親密的人面前,情緒才會失控!
再加上一想到他的心頭隱疾,他就會控制不住「悲憤」的情緒,整個人陷入崩潰的邊緣。
而此刻,就是他要發作的時候。
突然,在岑峻飛說出「什麼」兩個字的同時,像抓狂般一把將縮在門邊的民雄給持了起來。
他單手抓住民雄的衣領,另一手掄起硬拳,什麼都沒說的便朝民雄的肚子打下去,直到民雄彎下腰,從他的手中滑坐在地上為止。
可還沒完呢!
民雄才不過發出一記呻吟,雙腳便立刻被岑峻飛一把抓住,隨後雙手一扭——就像摔角時對手經過一番激戰,勝方將敗方的雙腿當作麻花般的扭轉。
「啊——」民雄再也承受不住,發出如殺豬般的慘叫聲,兩手直拍著地板,「老、老大……我的腿快斷了……」
由於民雄叫得太大聲,岑峻飛這才像是恢復正常的思緒,霎時鬆了手,懊惱的以雙手猛扯著自己的短髮,像是恨不得讓自己變成禿頭似的,「我又犯了……天!我真是有病……」
反而是被打得滿頭包的民雄直安慰著他,「老大,你不是有病,你只是太氣憤了!」
岑峻飛無奈的看著民雄,喃喃自語,「我是氣啊!可我連該氣誰都不知道……」說完,他雙手抱頭,將自己理在雙腿間。
民雄是惟一知道岑峻飛曾經遭遇過什麼事的人,所以,他完全不知自己該如何安慰他——畢竟,碰到這樣的事,真的只能抓狂,不然又能怎麼辦?!
殺人嗎?那還得知道兇手是誰吧?!
過了好一會兒,稍事平息情緒後,岑峻飛才輕聲問:「那他的最後通牒又是什麼?」
「老爺子說,反正這三個月是你的假期,你不必操心公司的事,剛好讓你去找個看得順眼的女人,而如果你硬是不肯在這個最後期限內完婚的話,等你回去上班的第一個禮拜,他就會替你辦個世紀婚禮。
「而那個最佳女主角的條件只有一個——只要是女的就行!」民雄明知照實說絕對會傷到岑峻飛的男性自尊,可他又不能不讓岑峻飛瞭解事情的重要性。
「老爺子還說……到時候他會替你登報徵求女伴,你只管等著做現成的新郎就行,絕不讓你傷一點腦筋。」
岑峻飛聞言,沒有再發飆,只是垂頭喪氣的問:「民雄,你覺得他……這回是來真的,還是玩假的?」
以前又不是沒這樣過,從他滿二十九歲以後,從他度假回國的第三年起,每年他爺爺都會用各種理由催促他結婚,但都被他用拖延戰術逃過。
民雄趕緊拖著重傷的身子,再次縮到門邊,雙手緊握著門把,大有若是岑峻飛再失控就要落跑的架式。
岑峻飛也像是怕自己再抓狂,趕緊走到實驗桌前,雙手緊抱住他視為生命、世上僅有幾台的超細微倍數顯微鏡。他知道自己就算控制不住火氣,也不會拿最愛來開玩笑,「你放心,我克制住了,快點說!」
民雄還是很怕,卻只得實話實說,「恐怕是千真萬確的了!」
「砰!」的一聲,那台顯微鏡已經變成片片殘破不堪的碎片了……
「那我……怎麼辦?」聽得出岑峻飛的聲音很沮喪,「你是惟一知道真相的……根本不是女人的問題……是我、我有問題啊!」
「或許告訴老爺子……」其實,只要找對醫生,對症下藥,什麼病都會有解才對,民雄一直想這麼勸岑峻飛的。
「除非我死了!」岑峻飛從齒縫中迸出話語。
他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哪可能對天下人承認,他是個「不行」的男人!
就算是再多告訴他爺爺一人,以他對他爺爺的瞭解,那就跟召告全天下的人是一樣的——所以,他絕.對.不.會.答.應。
他只信任民雄一人!
民雄也瞭解岑峻飛的想法,拜託!他都跟著他七年了。
「要不然……我們再去當年的案發現場搜尋看看。」其實這是民雄一直以來的心願,他向來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的中心實信奉者——雖然,他們其實也曾回到那座小島明察暗訪好幾次,但每次都因為時間太緊迫,以致根本找不出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