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貳瞇起眼兒,「喜兒,別忘了你可是收了貨的,而且咱們的協議是你收了貨就得嫁給我。」
她冷笑,「這我倒沒忘,不過你也別忘了,當初的協議只是口頭約定,而且你也只是要我嫁進雷家來,若嫁給雷元也是履行了當初的約定不是嗎?」
雷貳銳利的目光對上雷元,狠狠地瞪視他,隨即移回到花喜兒那張粉嫩的小臉上,眼中只剩下困惑。「你是說,你寧願嫁給雷元也不願意嫁給我?」
「你可別忘記,你已有了對象。」花喜兒的小手不禁捏緊。
聽著兩人吵鬧不休的聲音,雷元摀住耳朵痛苦地抱著頭。
他的頭現在被吵得很痛。
他們一個想拿他當擋箭牌,故作矜持著;一個恨不得化成一把銳利的箭,直接將他射穿刺死。
「雷元已派俞總管來提親,這件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好,我就嫁給雷元。」
「喜兒!」雷貳額際青筋暴凸,恨不得當場掐死眼前這個小女人。
雷元被嚇得愕然張口,眨眨眼望著花喜兒。
「你甭說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不是嗎?我也順道祝賀你與那位異族女子白頭偕老、多子多孫、恩恩愛愛;雷元,你何時來娶我,我就何時嫁進來。」花喜兒不再多待一刻,便怒沖沖地奪門而出。
異族女子……
雷元陡然感覺有一股寒氣逼人,有種不好的預感。
「雷元,這幾日捧到你面前的帳本似乎還不夠多。」雖然他不也想這麼做,但是……
「雷貳,喜兒口中所說的異族女子是誰?」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千萬、千萬不要是……
「雷元,我想你對這四個字應該不陌生。」
「哪、哪四個字?」
「耶律薔薇。」
第9章(1)
雷元快步在大街上走著,他剛才似乎在鳳陽城南的「四春樓」二樓上見著耶律薔薇的身影。
雷元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在心裡嘀咕。
不可能的,耶律薔薇此時此刻肯定在北漠,怎麼可能到中原來,甚至還跑到鳳陽城來?
除了耶律尉知道他住在鳳陽城之外,他並未與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就連當初剛到北漠時,收留他的朗叔都不知道,耶律薔薇更不可能會知道。
況且就算她知道了,耶律尉也不可能讓她隻身離開北漠。
分析至此,雷元頓時鬆口氣,步伐便放慢許多,挺直背脊,欣賞起久違的鳳陽城。
城裡依然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人潮彙集成一個龐大、活絡的市集,什麼樣的叫賣、什麼樣的人都有。
雷元皺起眉,瞇眼望著遠處一閃而過的身影。
那、那人是北漠人吧?
瞧那裝扮,獸皮毛衣、長靴短褲、毛帽……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急忙追上去,想再看仔細一點兒。
見那人走進一條小巷子裡,雷元便立即加快腳程,迅速追上去,但才一進入巷子,他便嚇了一跳。
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三面全是石磚牆,而在巷子裡正站著兩名奇裝異服的男子。
雷元倒抽口氣。
「耶律尉!」
耶律尉手背在身後,往前踏出一步。
「雷貳,許久不見。」他臉上掛著微笑,卻讓人感受到寒意。「還是我該稱呼你的本名——雷元?」
雷元感到驚訝,但隨即恢復一貫的冷靜。
「你碰到我的雙生兄弟了?」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果然是一模一樣。」
雷元看著耶律尉不發一語,耶律尉更是搖頭失笑。
「若非遇見真正的雷貳,我恐怕還不知道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是嗎,雷元?」
耶律尉的話另有寓意。
雖然他口氣平緩、臉上帶著笑,但雷元聽得出他的話裡含有一絲不滿。
「很抱歉,我冒用我弟弟的名字只是想避掉麻煩。」
「很可惜,你的行為卻替自己找來麻煩。」
雷元搖搖頭,不想開口談及耶律薔薇那女人的事。
他明白自己落跑的行為有多窩囊,但是那女人陷害他在先的。
他確信自己並沒有侵害她,她灌了他烈酒,醒來後他卻發現他們兩人赤裸躺在同一張床上;縱使塞外民族的行為開放,也不至於開放到這地步吧?
那女人根本就是想陷害他,否則就算酒再烈,他也應該會有感覺才對。
只是他現在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王子殿下怎麼會到中原來?」千萬別說是來逮他的。
耶律尉走到他面前,「為了進貢事宜,另外……」他將手掌放到雷元的肩上,「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雷元有些訝異,「我已將喀喀拉山礦脈的走向畫在羊皮上,裡頭也詳細記載挖采的方式與注意事項,就放在我的房裡,難道王子殿下沒看見?」這不太可能啊。
為了安全著想,耶律尉一定會在他逃離北漠後徹底搜查他的房間,畢竟喀喀拉山本來就是屬於北漠人的資產,耶律尉雖不怪罪他擅自闖入禁地挖採礦產,但他必須把所有挖采的細節全告訴他。
「瞧見了,但你還是必須與我一同回北漠,第一是協助我們開採金礦,第二,你欠我個交代。」
「交代?」
耶律尉歛住淺笑,頷首示意司瓦納退到巷外去。
司瓦納領命退到巷子口,與原先守在巷口的幾人一字排開,將巷子的出入口堵住,不准任何人進入。
頓時,死胡同裡只剩雷元與耶律尉兩個大男人。
空氣似乎就此凝結,兩人互相望著對方。
「薔薇。」許久後,耶律尉終於開口,緩緩道出令雷元害怕的名字。
「我和她沒有發生任何事。」
「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雷元煩躁地來回踱步,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駁;他抓抓頭,陡然想到——
「她只是想讓自己免於和察哈族族長成親,才會拿我當擋箭牌。」
「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金蓮、金菊卻是親眼目睹你與她兩人赤裸躺在同一張床上,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沒有發生任何事』?」
雷元氣得快把自己的頭髮扯下來了。「她與熊旦的婚事已成定局,既然我自認沒與她發生過任何關係,那麼我能保證她依舊是清白之身,還是能嫁與熊旦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