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福祿壽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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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喊我俞大叔,我最討厭人家喊我叔叔,喊我俞小哥便成,別同元少爺、貳少爺那兩個渾小子一樣,老是喊我俞完叔,怎麼抗議都糾正不回來。」

  俞小哥?

  花喜兒不禁苦笑,看了看俞完。

  俞完雖然一身華服,臉上塗了粉、嘴上擦了胭脂,可他頭上的白髮還是洩露了他年過五十的年齡,喊他小哥會不會太折福了?

  「俞總管,雷貳醒了嗎?」

  「醒了醒了,不過還是沒法下床,只能躺在床榻上。」

  俞完將胭脂盒塞進腰帶裡,從腰側抽出手帕拭了拭頰邊冒出的點點汗珠。

  「天氣有些熱,渾身黏答答地,真想洗個香噴噴的花瓣澡。」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俞完立即喚住經過的僕從與丫鬟。「你,給我提些熱水、泉水到房裡去;你,到花園裡摘些夏菊與洛陽花放到熱水裡,我要沐浴更衣。」

  俞完吩咐完,扭頭面對花喜兒時的表情已不似剛才吩咐僕從、丫鬟時的嚴厲,臉上掛著笑。

  「花姑娘是來探望貳少爺的嗎?」

  花喜兒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含著興味。

  「不,我是來找雷元的。」

  「找我?」

  雷元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才一出聲立即嚇得花喜兒摀住胸口、杏眼圓睜地瞪著他。

  「你何時站在這兒?」

  「從你進門開始。」

  「為何不喊我,突然出現在人家後頭?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她有些動怒。

  雷元心情倒是輕鬆愉快,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話,反而傾身靠在她耳邊柔聲細語。

  「你不想假借我的名義去見雷貳了?」

  她瞪了他一眼,對他能輕易洞悉自己的企圖而感到生氣。

  「少說廢話,你若還當他是兄弟、還想救他,最好姿態放低些。」

  雷元扯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又恢復原先的表情,正經地站在她面前,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既然你親自上雷府來找我,咱們就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好好地培養感情吧!」

  俞完望著兩人親暱的舉止,有些呆愣。

  元少爺與花姑娘……

  「那貳少爺怎麼辦?」他不自覺地將心中的問題說了出來。

  第4章(1)

  被雷元抓著的手腕隱隱作痛,他的力道讓花喜兒不禁抬頭望著他。

  走在前頭的雷元拉著她又拐又彎地往雷府最裡頭走去,花喜兒僅能看到他的側臉,雖然帶著笑,但他給她的感覺總和雷貳不同。

  他的笑,太過尖銳。

  沿途經過華麗的花園、典雅的庭院、色澤美麗的朱橋,水池旁有成排的柳樹與假山,她相信鳳陽城裡再沒有任何一戶人家有比這兒更美不勝收的景致。

  「可以放手了吧。」她的手腕被捏得好痛。

  「別急。」雷元溫和地笑著,依舊拉著她。「讓你看件有趣的事。」

  還沒踏進雷貳的房門,她已從那扇造型極為特殊的鐵花窗瞧見了躺在床榻上的雷貳,透過窗上以鐵烙成的雲花形狀,床上的雷貳正由僕從扶起,靠坐在軟枕上。

  雷元逕自推開門。「原來你醒著,我還想若你沒醒,就請喜兒帶我四處逛,離開幾年,鳳陽城簡直換了一個樣子,我都快認不得回家的路了。」

  靠著軟枕,雷貳臉色雖然蒼白,但任誰都看得出他的雙眼正冒著火,視線停留在抓著花喜兒手腕的那隻大手。

  雷貳微微抬頭望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孔,眼底出現了火苗,並且極為迅速的燃成大火。

  「放開她。」

  雷元高舉雙手,走向桌邊的梅花凳上坐下,心中暗自竊笑。他偷睨了花喜兒一眼,似乎在問她:這事有趣嗎?

  花喜兒眨眨眼,不太能適應雷貳的情緒從何而來。

  「坐啊。」雷元拉出身旁的凳子拍了拍。

  「這似乎是我的房間,不是你的。」雷貳沉著臉道。

  雷元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弟弟擺臉色給他看。

  「你現在不方便,招呼客人這種事交給為兄的我來便成,何況我與喜兒又不陌生。」

  「若不認得路,你大可別回來,沒人拿刀押著你。」

  「別這樣,這裡怎麼說都是我的家,遊人總是要回家的嘛。」雷元逕自倒了杯茶喝。

  雷貳冷笑著。「原來你還明白自己的家在哪兒,我以為這幾年你在外頭玩慣了,根本不想回來。」

  花喜兒望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頭都快暈了,何況他們話裡刀光劍影的,刺得她耳朵痛。

  「喂,你們停停。」

  雷元優閒地撐著下巴。「才不過離家幾年,你就想把我除籍?」

  憤恨地睨著雷元那張刺眼的笑臉,雷貳更火了。

  「若你還認為自個兒是雷家子孫,那就幫忙打理福祿園的生意……三元。」雷貳喚來在門外候著的僕從。

  三元捧著成疊深藍色外皮的冊子,那些冊子沉重得像是快要壓垮他。

  這還不打緊,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冊子走進房裡,身後還跟著三名僕從,他們手裡不是冊子就是文房四寶,要不就是算盤。

  最後進來的是名丫鬟,她的小手裡捧著的是漆皿,馨香的藥味緩緩地傳開,她將放著瓷盅的漆皿擱在桌上,望了望兩位少爺針鋒相對的場面,也不好開口。

  雷元臉上的笑容僵住。「這是什麼?」

  雷貳閒適地將手擱在一旁以絲緞包裹住的硬實方枕上。

  「你明白這些是什麼的。」他得意的一笑。「我有傷在身,鋪子的生意就麻煩你了,雷家子孫。」

  恐懼地睨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冊子和一旁令人生厭的文房四寶與算盤,雷元的臉色非常難看。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雷貳怡然自得地喝了起來。

  雷元陡然起身往後退了幾步,離桌子遠遠的,彷彿那上頭擺著的是尚未受綁的飛禽走獸。

  「你在開玩笑,那些是帳本,福祿園是你的責任,你卻把受傷當成借口,想將爛攤子賴到我頭上,門兒都沒有——不,是連窗戶都沒有,老子不幹!」

  「沒想到在北方這幾年的時間,你倒是把北方佬的粗口學得很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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