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辛掩月神色晦敗的瞪著沒入司徒文淵胸膛的刀身,不見血絲,她卻更加驚懼。
那刀,插得有多深,可想而知!萬壽山遲遲不肯拔掉刀身,恐怕也是顧忌他傷勢之重,無法承受拔刀後的巨疼。
號稱天下第一盟主,卻兩度在司徒文淵身上擺烏龍,他心情惡劣沮喪,不問看也知道。
「師父,求求你……」這下掩月又肯叫他師父了。只是讓他怎麼跟地說呀!
要救司徒文淵,恐怕非得他那個朝代的大夫不成,可是送他回去,他又不敢保證讓他再次到來。萬壽山這下倒是進退兩難,無法取捨了。
「讓他回去吧!與其死在這兒,還不如在他的時空活著。」
沒想到辛掩月倒是欣然同意。
見她堅強的強忍住悲傷,萬壽山心中溢滿疼惜。拍拍她的肩膀,他安慰道:「至少這次,你不用擔心他的身子骨無法回到未來,變成一堆骨灰。」
他說的笑話可是一點也不好笑,辛掩月垮著張臉,要哭不哭的樣子,真是楚楚可憐。
歎口氣,萬壽山投降的蹲下身子,對儼然陷入昏迷狀態的司徒文淵道:「老夫這就送你回到你的世界,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替你拔掉刀柄,至於後果如何,端看你的造化了!」說著拿出兩串佛珠掛在他頸間跟自己身上,萬壽山喃喃念起梵文,頓時天地異變,移星換影,陰風沙沙的吹得人不寒而慄,紛紛尋找掩蔽處,擋去這場怪風,但掩不去的憂愁,則透過圓柱、屏障頻頻朝司徒文淵身上射去。
這次他還能起死回生嗎?沒人敢說!
閉起一雙眼,司徒文淵擔心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辛掩月將來的生活。強撐住一口氣,他伸出手握住掩月的手,臉色慘白的叫喚,「月兒……」
「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像是跟他心有靈犀的保證,轉過頭,辛掩月堅決的告訴萬壽山,「我也要去。」
「胡鬧!為師已無護命佛珠,你跟去萬一回不來怎麼辦?」
咒文中斷,萬壽山氣急敗壞的罵道。
「我不管,反正我定要跟司徒哥哥回去,看到他的奶酥妹妹為他請來大夫診治,我才放心。」辛掩月硬得像頭牛似的,不容他反對,萬壽山迫於無奈,只得由她跟了。
「癡兒!癡兒!要去,就讓你跟吧!」閉起眼,他繼續他的禱文,辛掩月卻面容安詳的安慰哭成淚人兒的幻珠,要她在府中好生候著,她很快就會回府。
也許不久後,她們主僕便可一同等待司徒文淵再度歸來,並且娶她辛掩月為妻。
她心中矢志不移的信念.與其說是對未來的醫術抱持無比的信心,不如說是對司徒文淵的愛意使然。
誰說女人遇事只會一哭了事?其實她們再堅強不過,連男人也要自歎弗如咧。
一陣狂風驟起,辛掩月在幻珠的祝福聲中,抱緊司徒文淵跟萬壽山一同消逝在空氣的某一定點。
在逐漸縮減的黑色漩渦裡,她隱約聽見杜十全一夥人圍著幻珠盤問司徒文淵的事,辛掩月抿嘴一笑,淡然的想:如果她還有命活著回來,恐怕留給她的陣仗,比起幻珠,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第十章
「小哥,你醒來沒有?」一顆小小的、沒啥份量可言的頭顱,每天在固定的時段內,總會探進信義醫院的特別病房。
探訪者,像是要藉由突擊檢查,來刺探他到底是在裝睡,還是依然昏迷般總是輕聲細語、小心翼翼。
等待半天,好像也沒見到床上的軀體有任何動靜。她皺皺鼻頭,捧著一大把蘆葦草進門,將它們全數插進花瓶裡,才瞪眼叉腰,對床上的病人喃喃自語。
「小哥,拜託你講點義氣好不好?人家辛辛苦苦的照顧你,你就不能配合一點,趕快醒來嗎?你再不醒來讓我跟楊大哥結婚,我就不理你囉!」威脅加利誘,是對待「超絕代風華」
的最佳武器,(只不過這方法最近失靈了。四位哥哥一聽到她想嫁人,什麼疼愛妹妹的雅量,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威脅、甩態,一概視而不見。)而她語調輕柔婉轉,撒嬌的成分居多,讓人聽了舒服,不覺得討厭。
「別這樣嘛!楊大哥好歹也是你的同窗好友啊!你就這麼忍心害他娶不到老婆嗎?嗚……你好殘忍……」這康乃愫長到二十幾歲,還是這般孩子氣,動不動發動淚水攻勢,一哭了事。
床上的可憐蟲被她疲勞轟炸三個月,實在是受不了了,欲振乏力,卻不得不掙扎著甦醒過來,真是可悲啊!
擱在白色床單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抖動起來,他發出類似呻吟的聲音,引起康乃愫的注意。
「小哥!你醒來啦!」擦乾淚水破啼而笑,康乃愫奔到床邊,結結實實的給他一個熊抱,熱情得讓他悶哼出聲。
「奶酥妹妹,你快壓死我了。咳……」有氣無力的抱怨,康哲華抬起掛點滴的手,迷惘地瞪視半晌,輕聲問她,「我睡了多久?」
「一個月……」急忙鬆開他,康乃愫想到什麼的急語。「對了,我去叫醫生。」說完,人也跑得不見蹤影。
「三個月?怎麼睡這麼久?我記得……」
「醫生快來,我小哥醒了。」康乃愫直接跑到樓下找內外科醫師,兩隻手忙碌至極,死拖活拖的把人家拖上樓,讓他們檢查康哲華。
「疑?你終於醒啦!」外科醫生看到他,破口而出即是一再調餞,」霸佔病床這麼久,也該醒來了。「其實他的外傷早已經沒事,跟上來,實在是他見識過康氏兄妹纏人的功力,沒辦法了。未免今天一整天不得安寧,他只有辛苦點,隨她上來視察囉。
拿掉聽診器,內科醫生轉頭對康乃愫說:「他沒事了,過幾天再請你大哥來幫他辦出院手續,現在病床缺得很,白白讓他睡上三個月,對其他重病患者,實在是一大虐待。」搖頭苦笑,年輕醫師交代些要他準備補品給他進補的話,沒多久就拉同事出門,「逃」得比火燒屁股還要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