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映聽到這兒,氣得差點將桌面的茶水給打翻。
那些人長不長眼?她留的明明是水仙球莖,怎教人給說成了不雅的大蒜?
「敢情這偷兒家裡是種蒜的不成?」這時又有人提出了高見。「所以才會在偷完東西後,留顆蒜當成補償?」
什麼?聽到這兒,曲映再也忍不住了!這些不長眼的市井小民,居然將名震大江南北的布坊——彩織給說成了種蒜人家!
「哈、哈、哈,這可真是說得太好了!」另一個加入說閒話的人,也忍不住發表起自個兒的高見:
「江湖裡素聞有牡丹、桃紅大盜,可見這偷兒硬是留下顆大蒜,想來是要與牡丹、桃紅互別苗頭吧!」
互別苗頭?這話更讓她怒不可抑!
雖說在姐妹三人!她排行最幼,可師父一直告誡她,盜界只以功力分高下,而無年長尊卑之分!只要她好好努力,一樣得以問鼎盜王之位!
這會兒,她留了個水仙球莖,居然讓人當成了蒜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來千錯、萬錯,都錯在那財大氣粗、不學無術的李大戶,居然可以錯把馮京當馬涼,硬是將她的水仙給當成了大蒜!
曲映若是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就枉她學藝十載!
? ? ?
自從李老爺家的翠玉觀音教那大蒜大盜給取了去之後,市集裡喧騰了好一陣子,原本大家以為,今年恐怕就這件事,最讓人足以津津樂道……
可今兒個城南市集的牌坊前發生的事,恐怕十來年過去,也會教人口沫橫飛的說上好一陣——
五更時分,早起趕集的商家,紛紛打城南市集的玄石牌坊底下過,這時,其中一人,見到牌坊上頭,竟然吊了一隻大麻袋!
膽大的人架來長梯,將那麻袋取下,赫然發現李老爺家新納的小妾,竟然被人給五花大綁的包在這麻袋裡頭!
商家們趕緊找來女眷,將李老爺的小妾給解了開來,然後又在麻袋裡發現另一顆大蒜,以及一張字條——
第十三代准盜王——水仙!
「啥,這顆蒜頭是水仙?」有人看到這字條後,好奇的拿起球莖左瞧、右看的。
這會兒有個平時性喜在家時花捻草的商家也湊了過來,端詳了會兒後如是說:
「哎呀,這分明是水仙球莖嘛!」
「喝,這水仙不開花,誰知道它是花還是蒜!」水仙不開花,分明裝蒜!
「此話差矣!」有個書生搖頭晃腦的說:「這水仙綻放在初春之際,可謂迎喜納福的迎春花……」
頭頭是道,拉拉雜雜的說了堆,不過他總算說出了個重點——
「這李老爺也糊塗,東西讓人偷了不打緊,居然還說偷兒在自家裡留了顆大蒜……這簡直是貽笑大方!」
說完連連搖頭、歎氣,似乎為鄉里出了這麼個沒見識的人,感到悲哀!
眾人一聽,連忙同聲附和!
——水仙大盜的名聲這才在江湖上傳了開來!
第一章
曲映背著個湖綠色緞繡錦包,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城南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斷的從她身邊經過!
「原來,這就是京城啊!」
她抬起頭來看著城門口,那以蒼勁的楷書寫著正正方方的「隸天門」三字,不禁喃喃的說著:
「隸天?」這兩個字似乎格外的引起她的注意。「那就是隸屬於天嘍?」
她望文生義的作如此解釋!
突然間,她蔥玉般的小手輕輕的一拍,面帶喜色的說:
「果然天子住的地方真是不同!」她靈動的雙眼漾著興奮的神采。「不但人多,就連名稱也起得別緻!」
京城,乃一國首善之都!舉凡達官貴人、權傾天下之人,都喜歡將這京城當作基地,以彰其身份的顯貴!
要是以此類推,那麼這京城裡,肯定聚集了當朝最多的權貴之家!
也就是說,這京城裡,絕對有值錢的寶貝!
思及此,曲映絕美般的臉蛋,不禁露出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
這半年多來,她曲映以水仙大盜的名號,「逛」遍了大江南北各門各派、富商巨賈的門庭、內院、藏寶庫……
反正,只要是她「覺得」會有寶物的地方,她是一處也不遺漏!
正因為如此,只要一提起「水仙大盜」這四個字,莫不讓富人們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
可偷了這麼一整年,她偷到的儘是些金銀珠寶、翡翠瑪瑙之類的東西,在她看來這些東西根本稱不上什麼稀世之珍!
若她要問鼎第十三代盜王的寶座,那麼她需要的是更珍奇、更獨特的寶物,而不是那些庸俗的身外之物!
「這些東西,要是拿了出來,豈不是要教人給笑破肚皮!」
細數這年來,她偷到手的東西,也不過就一串南海黑珍珠較為珍奇,其他的她連提都不想提!
「能讓我成為第十三代盜王的寶貝兒,一定就在這兒!」她小小聲地對著自己這麼說。
抱著這個信念,她終於踏入了隸天門!
? ? ?
時近子時,整個京城猶如成了個空城,沒有一絲的人聲,有的只是紡織房間或自草叢裡,傳出一聲又一聲吟唱秋歌……
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刻,似乎所有人都進了夢鄉,準備明日太陽一升,便要開始一日的作息!
可,在城外一里處的范姜府邸,依舊燈火通明,在它的後院,不時可見到三人一組,荷著刀 、槍的武師,每隔半個時辰,便要巡上一回,守備之森嚴,足以媲美皇宮大內!
位於范姜府邸中心點的義秉樓,此刻還不時傳來算盤的撥動聲、書頁的翻面聲,似乎在這樓裡的人,正挑燈夜戰,埋首於帳務之中!
「我說,范姜兄,」賀英東此刻手裡把玩著前些個日子,才自漠北買來——據說是南北朝的千手觀音像!「你這樣一直看著帳本不累嗎?」
范姜朔不理會他的挑釁,仍專注於手中的帳本。
「你要是嫌累,門在那兒,請自便。」
意思清楚得很——要是不想待在這兒,沒人會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