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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坐在沙發上陪客人聊天,心裡只覺得「度日如年」。
父親的好友遠從美國來訪是件喜事,但是跟來的另一個客人就很令他頭疼了。
「杏瑜,你靠這麼近,不覺得熱嗎?」
趁杏瑜的父親去上廁所,舒望立刻故意問幾乎是黏著他坐的「小水蛭」。
「不會啊!冷氣滿冷的,靠在你身邊剛好,不冷也不熱。」杏瑜說著又把他的手臂挽緊了一點,讓他更加欲哭無淚。
因為老爸年輕時曾在美國和杏瑜的父親一起混過幫派,算是曾經同生共死過的好兄弟;兩人淡出黑幫後,在商場上都有不錯的成績,彼此也沒斷過聯繫,所以,連他們的下一代也都「混」得很熟,稱得上是「世交」。
所以,舒望當然知道杏瑜一直很喜歡他,問題是,他跟她的大哥感情雖然好得像親手足,對她卻一直很「感冒」。
雖然她是個大美人,可惜從小被人慣壞,個性既嬌縱、又跋扈,凡事都要別人順著她的意思做,而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
因此,就算她每年都跟她父親來佟家作客幾天,還常常把國際電話當市內電話般滔滔不絕的講,也跟他明示、暗示了好幾次,他還是裝傻到底,死也不肯追她。
何況,他現在有了米綺,要不是老爸說要顧及老友顏面,叫他不能不搭理杏瑜,要不然他還真覺得連敷衍她都覺得煩!
「杏瑜,我跟你爸要去北投吃飯、泡溫泉,要不要一起去?」佟雲邦問她。
她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要。佟伯伯,您跟我爸去吃就好,我要跟舒望一起吃晚餐!」
「我——」
不等舒望開口拒絕,佟雲邦就先插話擋住。
「那好,舒望,晚上你就帶杏瑜去吃大餐,要善盡地主之誼,知道嗎?」
「爸,我——」
「唉!想當年我跟杏瑜她爸——」
「好了!」
只聽開頭,舒望就知道佟雲邦又要談他們兩老的「往日」,他都快聽到耳朵長繭了!
「我會帶杏瑜去吃晚餐的。」反正不是上結婚禮堂,他只好勉為其難!
舒望以唇語告訴坐在自己斜對角的佟雲邦,而他則是一臉無奈地連點了三次頭。
這表示,他得「禁足」三個月不上酒店「談生意」,才能抵銷舒望一次「人情」。
要他跟美眉去吃頓飯,做老爸的還得欠人情、受「處罰」?
唉!到底誰是老子、誰是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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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望的堅持之下,米綺終於同意收拾自己的衣物,搬到他買在公司附近的兩房小公寓。
自她住進來後,舒望除了到外地出差的時間以外,幾乎天天來這兒報到。
有時是留下過夜,有時是應酬完來看看她,順便帶點消夜來給她吃,聊聊天後再回去,甚至偶爾會帶著公司的便當來跟她一起吃午餐。
總之,他每天至少都得見上她一面就對了。
不過,她也不是閒著沒事就待在家裡等他。
他替她繳了一年份的補習班學費,要她去考大學,所以她每個禮拜一到五早上都有課,下午沒課的時間還得去美語補習班學英文,可忙得很呢!
而無事一身輕的禮拜六,她就會到醫院賴著母親談天說地兼撒嬌,耗到母親累到睡著、天都黑了才離開。
米綺原本要去超市買些材料回家做咖哩飯,卻接到舒望打電話來說臨時得陪人應酬,今天不來她這兒了,於是她就在牛肉麵店隨便吃一碗麵當作晚餐。
面對一室冷清,她突然覺得好不習慣,這全都是被舒望慣壞的,只要一天沒見到他,她就莫名的覺得有些失落。
雖然他們兩人的出生背景和成長經驗截然不同,卻完全不影響彼此心靈上的契合與共有的默契。兩人總是能天南地北的閒扯,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住,從國家大事到氣溫幾度都能聊;對方喜歡的事物,另一方也總是能在短時間內摸熟,不至於在說話時搭不上線。
跟他在一起,米綺覺得自己成長很多,自卑感也減輕了不少,惟一的缺點就是對他的依賴心與日漸增。
雖然早就決定當他結婚之後便要離開他,不過,她卻越來越懷疑,自己到時是不是真能這麼果決的慧劍斬情絲?
「唉!算了,別想這煩心的事了!」
米綺甩甩頭,拿起手機,她決定撥通電話給雪莉,把今天休假的她約出來逛逛街。
「舒望?」
米綺站在街邊,正拿起手機要撥號,卻正好瞧見一個約莫二十歲的時髦美女正挽著舒望的臂彎,進入一家知名的高級西餐廳。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他們卻偏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讓米綺看得更加清楚。
「也許是女客戶吧?」
米綺想這麼勸自己,但是,女客戶會挽著他的臂彎來吃燭光晚餐嗎?
她像是腳生了根似的站在街邊一動也不動,不管是否有人覺得她古怪,只想看見他們有一絲絲在談公事的舉動,好讓她相信舒望沒騙她,他們真的只是在「應酬」。
雖然因為角度的問題,她無法完全瞧清楚舒望臉上的表情,但那個女人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滿臉洋溢著幸福笑意,這點她可沒看錯。
大騙子!
「米綺!」
見到那女人伸手在舒望唇邊揩拭了一下,收手時還用舌頭舔了下指尖,米綺滿肚子的醋意立刻傾「缸」而出,她正氣得要走人,卻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嗨!」
冰倩拉著陪她出來逛街的未婚夫快跑到米綺面前,一臉親切的笑容。
「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敖朋晏。」冰倩介紹完便問她,「我遠遠的就看見你站在這裡發呆,等人嗎?」
「不是。」米綺此刻連多待一秒鐘都忍受不了。「對不起,我有急事得先走了,再見!」
「喂!」
冰倩想叫住她,但她卻一下子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