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單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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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很抱歉,我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你的困擾。」

  嚴格來講,她在他生命中扮演一個很糟糕的角色,她搶奪他的父愛,然後又要求他的照顧,逼他承諾她的約定,她是比強盜更可惡的女性!

  她是他的困擾嗎?

  是的,她一直是!但他卻希冀在這個困擾身邊多留幾分鐘,他不懂自己。

  「不管我說再多的對不起,都不能改變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對不?我母親的愛情、你母親的遺憾,這種對立勢必在我們之間存在。」歎氣,她繼續往下說:「不管如何,我喜歡你是真的,我不後悔,就算你恨我,我仍然愛你。」

  她下定決心愛他,只是這種決心太荒謬,他不是數學、理化或者法文的,只要她肯下決心好好學,就能學得透徹,他有他的意志,他選擇恨誰、推開誰,她再大的決心都不具意義。

  不!在法國,傷心母親的等待,促使他的理智回籠。走到床的另一邊,他離她遠遠。

  她大膽了,連面子自尊都不要了,搶到他的面前,她不介意在未來的日子裡傷心、不介意她的愛情必須擁抱孤寂,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知道眼前,她不想失去他的體溫。

  攀上他的肩,她主動送上自己的吻。

  一個青澀幼稚的吻封住他的理智知覺,他忘記母親的愁顏、忘記兩人糾葛的一切,他同她一樣,想留住這份溫存。

  反手抱她,他們跌入床間,軟軟的被子、暖暖的窩巢,溫柔地包圍他們的情慾。

  吻加深,即將分離的兩人有口難言。

  苦是真的,痛也是真的,他們不願意分別,卻明明白白,分別停在眼前。

  她高舉雙手,攀上他的肩,這個偉岸的男人,她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挑動他的心弦?

  她累了,她喘了,但她堅持讓情勢發展。

  他反客為主,放任自己的欲動,不去設想責任與未來,擁住乾淨的她,她純潔得像朵小白花。

  此時,他們都太悲傷,此刻,他們都需要對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深深起得早。

  昨晚她在他懷間暈過去,今晨她在晨曦間初醒,她不回想昨夜發生過的事情,積極推動今日的生命。

  她做了滿桌子早餐,是中式的,和她一樣道道地地的中國味,他對中國菜和對她一樣,從排斥到接納,一天一點,進步。

  可惜,他們還沒進步到能夠放棄過去。

  她到院子裡摘下幾朵夜來香,用護貝機將它儲存在卡片裡。

  這種花很特殊,人人愛太陽,獨它對黑夜情有獨鍾。它只在夜裡傾吐芬芳,當天際閃出第一道金光,香氛收斂。

  夜來香是癡情女子,愛夜、戀夜,陽光再燦爛也贏不得它的芳心,夜來香代表了深深的癡心,代表了她不轉移的心意。

  八點鐘,他走到餐桌前,鐵著一張臉不說話,深深清楚,那是他懊悔的表情,他沾上不愛的麻煩,擔心甩脫不去。

  咬咬下唇,她想告訴他,別愁,她不當他的絆腳石,話末出口,她已在他的後悔裡自傷。

  深吸氣、吐氣,她裝起笑臉,為他布菜。

  拿起筷子,他不看她,連一眼都不看。他知道多說一句、多看兩眼,他便再也離不開這裡,他必須果斷,他不能像父親,踏上台灣土地,便何處是家鄉。

  低眉,奎爾自顧自吃飯,他欺騙自己,昨夜那段沒意義,它沒改變過什麼,他們之間依舊,分別依舊。

  他的沉默讓她好難堪,輕輕喉嚨,她苦笑說:

  「如果昨夜是個錯誤,以我的年紀,我想我承擔得起。」

  這句話,她將他推進地獄。

  什麼意思?!她把他當成什麼人?不負責任的男人?

  不!他可以給她很多錢,可以給她優沃生活,可以給她……除了愛情婚姻以外的所有東西。

  深深偷看他一眼。他的臉色更難看了,好聚好散竟是這麼困難的工作。

  吞一口熱粥,燙傷的不是她的舌頭,而是她不健康的心,抽抽痛痛,她悶痛好幾天,不說出口,只因她想為他支持到最後一分鐘。

  甜甜笑開,假裝吧!

  假裝她看不見他的寒臉、假裝今天和昨天沒什麼分別、假裝他們的關係良好,假裝……有一天,愛情成真。

  「早上我看了電視,氣象報導說,巴黎有二十三度,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真好,那麼你在戴高樂下飛機後,不會弄得一身濕淋淋。」

  她在講什麼?是語無倫次嗎?兩道濃濃的眉毛在他額頭畫出不快,他堅持不搭話。

  「聽說調時差很辛苦,真的嗎?可是我看你剛到台灣時,沒有不適應現象,大概是你身強體壯,比所有人都來得容易調整時差吧!」她又說些不相干的話。

  深深夾了一筷子菜脯蛋到他碗裡,第一次吃到這道菜時,他的表情丑到讓深深和叔叔大笑,老外一定很難理解中國人為什麼要吃過期的蔬菜。不過,幾次訓練後,他學會享受菜脯在嘴裡喀嚓喀嚓的感受。

  一轉眼,他吃完飯,深深吃下一肚子話,想說的埋在肚子裡,不想說的跳出來緩和兩人的尷尬情緒。

  放下碗筷,不洗了,今天她要專心陪他。

  深深接過奎爾手裡的包包,等在門外的豪華轎車裡,有法國來的秘書、有法國替人處理後事的專業人員,他們要一起回去。

  奎爾停下腳步,有話要說。

  她不等他開口,搶在前面講話:「你答應過,要讓我送你到機場,你不能反悔,中國有句話叫做食言而肥,我不希望二十年後看見你,你變成一個禿頭的肥胖老公公。」

  她的語調輕鬆,刻意不讓離愁出現。

  「有意義嗎?」

  「這個話題我們討論過了,不需要再重複。」握起他的手,她的笑沾上蜂蜜,最後一次,她要他「印象深刻」。

  「妳很固執。」

  他該更堅持些,可是……他放棄堅持。

  「固執是種不好的人格特質嗎?如果你不喜歡,我願意改,但是你得給我一些時間,不是今天說改就能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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