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哈哈……」這是薛樹基和郎起波的異口同聲,他們倆幾乎是這樣笑到早餐吃完,笑到黎曼芸轉身離開。
「笑笑笑笑死你們算啦!」爾荻漲紅著臉,氣憤地拿起那只鞋就扔向屋外。
「約瑟,你幹嘛?我們又沒說那只鞋跟你有關,哈哈哈……」節起波已經笑到喘不過氣來。
「黎曼芸,有你好看!」爾荻在采人的訕笑中,帶著受傷的自尊和報仇的衝動,直衝萊曼芸的芸園。
「黎曼芸,你站住!」爾荻在花園裡叫住了她。
「有事嗎?」曼芸不太理睬他,只是逕白U撥弄著眼前的花。
「你很了不起嗎?只不過是我爹地網塗了,跟你簽下那張狗屁會約,你才能這樣跋扈實張。」爾荻手握拳頭,怒髮衝冠地站得昂然挺胸。
「跋扈囂張的是你吧!尊師重道的禮貌都淪喪了。」
「誰教你罵我是狗!」
「哦!原來昨晚在我窗外鬼鬼祟祟的變態是你呀!」
「什麼變態!」爾荻真想把她過肩掉二你有什麼條件可供人欣賞!論身材,是全身上下灰不啦嘰的一團,論長相,就只有這副眼鏡還能看,論能力,只不過會背些詩詞古文,還加上罵人不帶髒字的本領,要說你有哪一點能讓我心服的,就是你的年紀——老處女,難怪至今沒男人要你。」爾荻用的是女人最忌諱的字眼來以牙還牙。
「你說完了嗎?」黎曼芸仍背對著他,口氣冷淡平常。「你今天的測驗都準備完全了嗎?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喂,你是不是真有病哪?這樣也不生氣!」爾荻在無法置信之外,更顯沮喪了。黎曼芸對他而言,像是南極上的寒冰,厚厚地覆蓋得無半點縫隙,而他,則是冰底下被壓迫的魚,找不到出日呼吸新鮮空氣。
「你不是嫌我又老又醜嗎?再生氣,皺紋會更多的,那你看著我,不就更苦惱了。」她說。
在這無任何交集下,爾荻在激怒不了她之後,像只鬥敗的公雞跑了。
而黎曼芸這時才轉過身,而手裡剛摘下的野畫花瓣上,有著幾滴地不小心滾落的淚珠。
下午,曼芸仍是一如往常地上教室去,只不過,歡迎她的,是爾荻那又臭又拗的脾氣。
「黎老師,約瑟說,他喉嚨痛,無法背誦。」郎起波,訥訥地替爾荻關說。
「用寫的也行。」黎曼芸向來是兵來將擋的好手。
「不,他說他的手也痛。」
「是嗎?」黎曼芸看了爾荻半晌,才又若有所思地走出教室外。
「不會吧!這麼容易打發?」郎起波和薛爾荻紛紛對曼芸的行徑無法置信。
「會不會——是善心大發?」郎起波的想法。
「哼!天方夜譚!我猜……她準是吃錯藥。」
爾荻話才落地,就見黎曼芸走了進來,而手上竟然拿著爾荻最心愛的小提琴。
天哪!她要幹嘛?爾荻霎時心中升起不祥的預兆。
「約瑟,我來宣佈一下考試的方法,」黎曼芸把小提琴稍稍舉高。「一會兒由我出題,你必須在三秒內盡快回答,否則我就把這琴往上拋去,只會在聽到正確答案時,才會伸手接住它。」
「什麼!不行、不行……」
〔題目開始——詩經的起連年代?」
「喂,等一下——」爾荻是措手不及。
「一、二、——」
「起於周初,上於春秋。」他眼睛只盯著小提琴看。
「很好,第二題……」
就這樣,黎曼芸不給爾荻喘息的機會,一題接著一題發問不斷,而爾荻也無暇來咒罵她的手段,因為,他早被這種魔鬼式的測驗給嚇出一身汗。
「最後一題——蘇軾的水調歌頭,主要是對誰而寫?」
「對誰?」爾荻瞄著一旁打暗號的郎起波。
「千里共嬋娟——」郎起波知道,爾荻連這首詞的內容都沒印象。因此,他便用嘴形提醒一下。
「啊?阿娟?」爾荻是混到家了。
「一、二、——」
「不是阿娟嗎?那是誰?啊——梳著?」爾荻清不透郎起波的暗號。
眼看著,黎曼芸緩緩地將小提琴往上一拋
「喂,不要——不要,不是梳著嗎?」爾荻一顆心就眼見要跳出心口。「蘇轍……蘇軾的弟弟蘇轍。」他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想到了。
「好,」黎曼芸立刻伸出手接住小提琴,並且頻頻稱道:「很好、回答得很好!不過,站著說就行了,犯不著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爾荻在鬆口氣之後,走神仔細一瞧,才愕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跪在地上,鐵定是為了以防萬一,怕那把他心愛的提琴摔碎一地,所做的情急之舉。
怛,好死不死,卻偏偏跪倒在黎曼芸的正前方,落了個大笑柄。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呢!」黎曼芸推了推眼鏡,臨出教室前不忘扔下一句訕笑,才滿意地離去。
一想到,爾荻那孩子氣鼓鼓又羞得可鑽地的可愛表情,黎曼芸這塊南極的冰,也有了大笑一頓的衝動行徑。
好個薛爾荻!黎曼芸這才發覺,這孩子頑強的挑戰性及變不出花樣的小聰明,竟成為她沈閩生活裡令人驚喜的樂趣。
不過,爾荻就非如此認為了!黎曼芸對他那心高氣做的性子而言,簡直是惡夜煞星!
爾荻坐在湖畔,不斷地以最憤怒的方式把石頭丟入湖中央,「報仇、報仇、報仇——此仇不毅,我非*橘子*。」他氣得口齒不清了。
「喂!老兄——是*君子*不是*橘子*。」
「我管他是什麼子!我薛爾荻在此發誓,非要她對我臣服。」爾荻又扔進一塊大石頭,剎那間咚地一聲,水花四溢。
「唉!算了吧!薑是老的辣,我看你沒有什麼本領是她應付不了的。」郎起波哼哼鼻子,搖頭歎息。
「當然有,我還有最後一招撒手鋼,不到最復一刻,絕不輕言犧牲。」爾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什麼撒手錮叫什麼犧牲叫我可警告你,千萬不能做些傷天害理的事。」郎起波寒毛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