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連五天,黎曼芸的上課倒是順順利利,平靜得令人訐異,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爾荻往往都會籍故遲到。
「約瑟,你又遲到近半個鐘頭。」黎曼芸在隱忍了幾天後,決定要有所反擊。
「沒辦法嘛!我拉起小提琴就會忘我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還挑挑眉毛,白嗚得意。
「我不是請蘇燦珍提前五分鐘去叫你。」
「她呀!一見到我,就整個人傻掉了,就差點兒沒流口水呢!」
「胡說,我才沒有呢!」站在門口的蘇燦珍又羞又急地頻頻替自己辯解。
「你受的是哪門子的英國教育?對女孩子的紳佳風度到哪裡去啦?還是郎起波比較像樣。」
「喂,聽到沒?多向我看齊……」郎起彼笑著和爾荻咬耳根子,一臉驕傲。
「郎起波,你真沒用,才一句甜頭就忘我。」爾荻死瞪著郎起波,並覺得黎曼芸是存心挑撥。
而這堂課,爾荻更顯得益發排斥,不但是無心聽課,更三番兩次大剌刺地當著黎曼芸的面打呵欠伸懶腰,還故意和身旁位置的郎起波比手劃腳。
終於接到了下課前一秒,爾荻的前腳早已瞄準了教室外頭——
「今天這堂課的內容,明天要考。」黎曼芸這會兒才說明。
爾荻瞄了她一眼,擺明了就是「考不考關我屁事」的眼睛。
「還有,明天起,不准遲到。」黎曼芸的話氣是淡漠中有斬釘截鐵的氣魄。「每逢到一次,就一整天不准拉小提琴。」
「你——你憑什麼!」爾荻的要害被學中。
「憑這座又大又美的休蘭山莊呀!你最好別忘了!」
望著黎曼芸離去時的揶愉,爾荻也只能在暴跳如雷下莫可奈何地槌胸頓足。
請教小提琴是他的生命!十九歲就已獲得過無數次英國小提琴大賽冠軍的他,早在小提琴的弦音裡,建立了他的榮耀和生氣,而他,著實不想在這惡婆娘的手裡,毀掉了他這唯一的嗜好興趣。
所以,他屈服了,隔天他破天荒地準時上課去。
「曼芸,我看,你真是生來克我兒子的!」薛樹基趁著晚飯後,跟隨黎曼芸回芸園的路上,與她隨意聊聊。
「這不是克不克的問題,重要的,是要抓對孩子的性情,才能切入重點。」
「你是說我刻板、不近人情吧!」黎曼芸竟綻出一閃而逝的笑意。
「啊?不不是,我只是認為,我希望你住在這兒能快樂些。」薛樹基一急起來,便會冒汗連連。
「薛大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黎曼芸知道薛樹基是個老實人。一其實,我一直沒跟你道謝,對於一個不相干的人豆肓,你做得是夠多、夠好了。」這幾天的相處,黎曼芸很明顯感受到薛樹基給她的,不只是物質生活上的優渥,還有如親情般的關切。
「曼芸,你不是個不相干的人,你是景濤的妹妹,是爾荻的老師,也是我——我很在意的朋友。」薛樹基說話的表情有些怪異,但曼芸卻沒其他想法,只是認為這是個性本就敦厚木訥的他,慣有的表達。
「老爺、老爺,」程肓此刻自屋內奔跑而來,手上還掛著一件毛衣外套。一天冷,要披上哪!」她溫柔地把衣服披在薛樹基的身上。
「謝謝。」他只有一句話給她。
但,看在黎曼芸的眼裡,卻是一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畫面。而人世間的愛,不就全是這樣?賺人熱淚的老是比幸福圓滿比例大。而傷心人,滿天下。
黎曼芸回到芸園,將白己又鎖在寂寞的房間,在這樣靜謐安詳的夜裡面,她習慣讓那首Rain And Tear來陪著自己聊天……突然,在音符止息的那一剎那間,她才發覺,漲滿在她心裡面的,不是羞辱她的謝端昱,而是一股對真愛過分渴求後的絕望。
「砰」一聲突來的巨響打斷了黎曼芸的思緒。
「誰?」她奔至窗日,卻只見一黑影門人樹叢裡。
薛爾荻忍著掉落在地的疼痛,噤不敢言。要不是為了要找出整她的計謀,他這個大少爺何苦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此處當間諜。
「奇怪?會不會是——超級大老鼠?」爾荻聽到黎曼芸的嘀嘀咕咕,心裡雖嘔,卻莫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到黎曼芸進了屋,又熄了燈,爾荻這才自扎人不已的樹叢中走出來,搜尋著方才不小心掉落的一隻鞋。
「奇怪?明明在這裡呀?」他追尋不著。「唉!算了,只不過一隻鞋嘛!犯不著為此在這裡喂蚊子。」爾荻被蚊子叮得相當不舒服,便索性趕緊回房呼呼大睡了。
第七章
〔喂,你幹嘛,滿臉長豆花?」郎起波一大早,便被爾荻臉上的紅點給嗆得差點噴飯。
「什麼豆花?蚊子叮的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爾荻不久前才讓鏡子裡的自己給嚇傻,明明一張俊臉竟會一夜之間變成麻花,而這一肚子氣還沒消掉,偏偏郎起波又在餐桌上挑起他的「心傷」。
「蚊子?你昨夜又忘記點蚊香啦?」蘇穆言端上咖啡,並忍住笑意看著爾荻的紅豆臉。
「喂,咱們哥兒倆今天來合照幾張相片,如何?」郎起波想,有爾荻造模樣來陪襯,這次他怎麼看都是帥哥一個。
「郎起波!」爾荻簡直是吹鬍子瞪眼。
「好啦!早餐快涼掉啦!」薛樹基其實也是笑不可遏。
「薛大哥,有件事,想問問你。」沈默的黎曼芸開口了。
「什麼事?」
「在這山莊裡,你們可有舂動物?」
「動物?有哇!養了兩條狼犬和一條聖伯納,嗯,怎麼啦?」
「哦,沒什麼,只是昨晚芸園的院子裡有些動靜。」
「是狗吠聲吵到你嗎?」
「狗吠聲倒是沒聽見,不過,我卻意外地撿到那條狗穿在腳上的一隻鞋。」黎曼芸笑得莫測高深,並緩緩地白紙袋中拿出一隻土黃色的休閒鞋擱在桌上西。「就不知穿這鞋的,是狼犬還是聖伯納?」她還故意天真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