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很糟嗎?」愛薰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
「是不是換床不習慣?」蘇燦珍把餐盤端進來,用眼角四下瞄了一下愛薰的房間。
「不是。是昨晚……我看早……看見……」愛薰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看見什麼!」只見蘇燦珍神色大變。
「一團黑色的東西……追著我……」愛薰有些吞吐。
「不會吧!或許是你作惡夢。」
「可是我還從外面的涼亭被迫進來。」
「涼亭!」蘇燦珍的臉已換成鐵青,「你怎麼出去的?睡前我就把大門鎖緊。」蘇燦珍清楚,那道特殊的大門鎖,只有家裡人才會懂得操作。
「沒有,門還半開的呢?」愛薰意請心意毛。
最後,蘇燦珍是黑著臉奔下樓,而愛薰則是瑟縮在房間,正打算再把衣服裝回行李箱中。
「梁小姐,薛先生要見你。」蘇穆言卻在此時告知她這件事。
也好!要走總要說一聲。愛薰如此盤算著。
換裝成那副老女人的造型,愛薰便下了樓,照著蘇穆言的指引,朝著大廳另一側的方向走。
愈走,愛薰愈覺得這房子的一物一景真是眼熟得緊。那規模宏偉的挑高式客廳,那花色鮮艷、造型典雅的布沙發椅,還有那質感細膩的紅木畫屏……尤其是掛在客廳中央的那盞水晶燈,更是以紫色透明的小水晶串垂流浪……愛薰試想著燈光乍起的那瞬間,該是如何堂皇富麗。
愛薰走著走著,不需留意蘇穆言所謂的「J」字,她便直覺地認定是走廊盡頭有轉第三間的米白色木門。
一走近門口,果然有個表金的「J」字嵌在門上邊。
「叩叩」愛薰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敲門。
「進來。」薛爾荻背向門口,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神色有些不耐煩。
愛薰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並習慣性地撥撥自己的頭髮——她忘了自己早把那頭秀髮束成髻了。
這一撥,倒提醒地自已此刻的年紀是二十八,並非年輕的十九年華。
「薛先生,你早!」愛薰把聲調弄低一點。
「你叫梁愛薰!」薛爾荻把椅子轉過來,用他那如鷹銳利的眼,打量著眼前這位又上又俗氣的女子。
愛薰完全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不但把頭低到只見得到額頭,連兩隻手都絞在一起,真是讓人一眼就瞧出端倪。
「你根本沒當過高階主管的特別助理,是不是!」薛爾荻太清楚由一個人的細微舉止便可知其實力。
而顯然的,這位連話都不敢多說,還把自己搞成這副緊張德行的女子,可能是公司在無計可施、無將可遣之下的「濫竽充數」。
「你……你怎麼知道?」糟了!愛薰一個脫口而出,便發覺自己又洩底了。
只不過,就在愛薰詆異地猛然抬頭望向薛爾荻之際——
「你!你!鬼呀——」她指著薛爾荻,失聲尖叫。
「碰——」接著,就碰地一聲昏倒在地。
鬼!這女人竟然把我看成鬼!薛爾荻是愣住了。
雖然,他薛爾荻是記憶全失,但,從鏡子裡,從見過他的每個女人眼裡,他完全清楚自己的絕佳條件,除了有商業大亨的經濟背景外,他薛爾荻挺拔英偉的外型更是令那些女性們眼睛發亮、芳心大亂的重要原因。
而此刻,這個看起來又古板又蠢的女人,竟然是被他的臉孔嚇暈!這要是傳了出去,對他可是件天大的侮辱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屋內所有的人全問聲而至。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薛爾荻鐵青著臉,眼裡冒著火焰地蹲在愛薰的旁邊。
「爾荻,她來這裡不過才一天。」蘇穆言露出不諶解的不悅,並把愛薰扶到一旁的躺椅上。
「穆言姊,這關我什麼事嘛!是造女人大莫名其妙了,一看見我的臉,就自己嚇昏過去。」薛爾荻忙著辯解。
「真的!」蘇穆言瞄了爾荻一眼,又說:「誰教你動不動就擺出那張惡魔臉,還自以為酷呢!」這種話,也只有在薛家待了二十年的蘇穆言敢說。
「是這女人太不識貨了嘛!」薛爾荻嘟噥著。
「那是她們心裡有毛病,老說看見鬼!」這時,薛爾荻才想起昨夜他遇見的那位女子。
「怎麼了!」蘇穆言一眼就瞧見爾荻臉上的異樣。
「穆言姊,我們山莊近日有新客進人嗎?」
「只有梁小姐一人而已。」
「你確定?可是……昨晚,我明明在涼亭中看見一位長髮飄逸、身著白衣的女人。」薛爾荻壓根就沒把梁愛薰和道女人聯想在一起。
「啊——」四周的家僕中有驚懼的耳語。尤其是站在門旁的蘇燦珍更是慘白得可以,立刻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掩日述目地逃離這樣的諛論。
涼亭!所有的秘密都在這裡。而知道的,目前只剩蘇氏姊妹和余叔三人而已。
約莫過了十分鐘,愛薰逐漸甦醒在蘇穆言的注視裡。
「鬼……鬼……啊——」一睜眼,愛薰不自主地又顫了一記,「是你!」她看見了蘇穆言,心中不禁安定。
「你怎麼會昏倒呢?薛先生長得很嚇人嗎?」蘇穆言遞給她一杯水,按捺著笑意問著。
「薛先生?」
「就是你叫他鬼的那個人哪!」她快憋不住了。
「那位就是薛先生?」這下子,愛薰的心臟快麻痺了,她竟然——竟然荒唐到把奧森的總裁當作鬼怪!這要讓辛苦「栽培」她的胡墨翎知道,鐵定氣得撞牆自殺。
愛薰這時才想起來,傳聞中死在休蘭山莊的是個女人,而她卻糊塗到忘了去分辨昨晚和今日看到的是位男人——還是位長得挺性格的男人。
都怪大家以訛傳訛得太厲害,才害地草木皆兵地過於敏感,而今,鬧出這樣天大的笑話來,除了是自己嚇自己之外,這會兒恐怕不用她打消辭意,那位總裁大人也會用支掃帚把她轟出門外吧!
「梁小姐,你的膽量可真是不小喲!」蘇穆言一想到薛爾荻又饃又氣的臉,就覺得莞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