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薰露著啼笑皆非的回應,下了躺椅,「蘇小姐,你取笑我了。哦,薛先生呢?」她想親自向他這個歉,並看看是否能挽回這分工作。
「他怕又再嚇著你,我叫他先到外面透透氣。」
愛薰沒半點猶豫,硬著頭皮依著蘇穆言的話,到屋外尋找薛爾荻的身影。
果然,又在昨晚的涼亭中看見薛爾荻。
今天的薛爾荻仍是一身黑色系,不同的是,他那半敞胸前的棉質襯衫再配上一條緊身長褲,更是在冷修中充分展現狂野的帥氣。
而他那高挺的鼻樑、深遼神秘的眼睛,以及鬍髭下抿成條線的嘴唇,顯然就是愛薰印象中貴族的典型,尤其是他那一頭微有卷度的蓬亂髮型,在迎風吹拂之際,更像極了站在崖上的鷹。
愛薰看得心醉神迷,並且不斷咒罵自己,怎麼會把這種雜誌上才看得見的美男子錯認為鬼魅?她想改天讀去眼鏡行重新配副眼鏡了!
「薛先生。」她鼓起勇氣叫了他。
「嗯!你醒了?」薛爾荻一回頭,有一秒鐘的幻覺把眼前的女人看成他印象中的那位女子。
「對不起,我……我剛才真是大失禮了。」愛薰離他仍有五步之外的距離。
「在公司,你們把我形容得很恐怖吧!」薛爾荻是冷冷的語氣。
「哦,不不……」愛薰撒請的IQ幾近是零,「你本人看起來不像很凶的。」
「你最好是相信,」薛爾荻實在聽不下去了,「如果你還想待在休蘭山莊裡,最好別再腦袋少根筋,否則,到時別怪我罵人不留情。」他說罷,隨即離開涼亭,朝著另一處花園走進。
愛薰看著他的背影,又驚又喜,「他竟然沒把我炒魷魚!」
這下子,三萬五的薪水已不是問題,而愛薰一想到天天都要面對薛爾荻那張「天下無雙」的酷臉,十九歲少女浪漫的心情又再度包圍她原有的憂心。
然而,不到三天,愛薰的浪漫早被薛爾荻反覆無常的暴戾給搞得烏煙瘴氣。
「你搞什麼鬼呀!我要的是財務報表,不是營運報告。」
「梁愛薰,你是打瞌睡呀!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紀錄也敢拿到我面前。」
「喂,你是耳背呀!我要你傳真人事部門的文件,你卻把公關部的資料給弄來一大堆。」
薛爾荻真是快被「天才秘書」梁愛薰給逼瘋了!才短短的三天,她就連續出了幾次不小的紕漏,而每次他一動怒,她就像個小媳婦似地含悲帶淚,教他這個大男人霎時間反倒成了個不講情理的惡魔。
薛爾荻是分秒都有暴跳如雷的衝動!
但,他就沒動過換她的念頭,為什麼?他自己也無暇去想大多。
愛薰哭喪著臉,百思不解。
這幾天來,地的工作頻頻出差錯,不是資料拿錯就是遺失紀錄一、二頁。可是,明明她都有在遞上去前再把它們檢視一遍……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不成這就是傳聞中撞鬼的情形?唉!比遇見真鬼還惹她煩心。
「嘿!你看起來心事重重呢!」這是愛薰來到這裡,唯一結交的朋友蘇燦珍。
「被罵得滿頭包,還笑得出來呀!」星期天,愛薰趁著陽光普照的日子,坐在屋側的台階上把全身的霉運曬一曬。
「唉!我們薛少爺的脾氣就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蘇煤珍長得和蘇穆言完全不像,細細的五官再配上一張倒三角臉,不算美,也不能說丑,只是在平凡的姿色中有股愛恨強烈的俐落。
照理說,十九歲的愛薰是不大會觀人面相氣色的,只是蘇燦珍的某些特質太過強烈,完全不似三十八歲的女人讀有的沈穩內斂,再加上她老愛找愛薰聊天,因此,在談話中,愛薰再青嫩,也多少瞭解她一些。
看來,活潑的蘇燦珍是比威嚴又沈默的蘇穆言更好相處了。這是愛薰道幾天來的發現?
「真佩服你們姊妹能服侍薛先生這麼久的一段時間。」愛薰知道,從休前山莊到英國,蘇家姊妹是一路跟隨,而唯一不解的是,這份工作真的重要到——讓兩位年紀不小的女性都至今未婚?!
但,愛薰不敢問,怕戳到人家忌諱的心事。
「久有什麼用?還不是人家看不起的女傭。」蘇燦珍臉上有受傷的情緒洩漏。
「不會啦!看薛先生對穆言姊就滿敬重的。」
「那是她!換作我,他就不放在眼裡了,」
「別這樣說嘛!那我不是更慘,挨罵是依著每日三餐舨,外加消夜點心。」
「那你幹嘛不辭職呢?省得受氣。」
「沒辦法呀!我是被趕鴨子上架,要是這裡的工作不保,公司也回不去了。」
「真是這原因?」蘇燦珍硬是不信。
「要不……能是什麼原因哪!」愛薰聳了聳肩地反問著。
「跟以前接近薛先生的女人一樣,老想著麻雀變鳳凰的把戲呀?」不知怎地,愛薰覺得這話中有酸意。
「我!」愛薰用手指著自己的鼻,「愛說笑!薛先生是脾氣不好,不是眼睛差勁,你想,他會看上我嗎?」
「很難說阿!他那個人口叩味就怪怪的,否則,不會在十九年前看上黎——」突然間,蘇燦珍噤口不誥,而從其眼神中,愛薰彷彿看見了極度不安的陰影。
「怎麼不說了?」愛薰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我要去做事了,改天再聊。」蘇燦珍匆匆地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日地疾走入屋中。
十九年前!會不會跟死在休蘭山莊的女人有關聯!愛薰向來不愛窺探人隱私的,但,這件事例外,打從一進休蘭山莊,愛薰就無法去漠視這樁神秘往事的存在,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推動著她破題解證的慾望。
只不過,她並不知道,薛爾荻也同樣有這等的想法。她只是在夕陽西下中,擔心著明天一早的工作挑戰。
薛爾荻沮喪地把自己又關在不開燈的房問中。
隨著腦海中殘存的影像愈多,薛爾荻就意對這種茫然無緒的答案感到棘手,而記憶中那位女子不管是以哪一種造型出現,都在在牽動著薛爾荻自以為冷若冰霜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