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擺架子,然後最害怕人家覺得他在擺架子。
「你懂就好。」徐崇聖一副放心的表情。
「接誰?幾點的飛機?」
「下午四點到,照片……咦?奇怪,我明明有帶出來。」在身上的口袋摸索了一陣,他終於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喏。」
展易接過那張不大的證件照片--彎彎的眉毛,彎月眼,薄薄的唇畔有小梨窩,明明沒在笑,但就是感覺在笑,白白淨淨的,很可愛的女孩子。
「這是--」
「我學妹。」
「學妹?」他看看徐崇聖的臉,又看看照片上的年輕女孩子,估算著學長學妹之間最大年紀差異的可能性,怎麼想都有點搭不起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她幾年前的照片啊?」
「今年剛拍的啊。」
展易哈哈大笑,「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才二十出頭。」
徐崇聖唉的一聲,「我當完兵才念大學。」
「我知道。」
「我又長得比較老。」
「這我也知道。」
「我這學妹很聰明,十七歲就進大學。」
這--他就不知道了。
「就是人家說的天才兒童,十七歲進大學,中間跳了一個年級,第一名畢業。」徐崇聖的語氣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後來就到哥倫比亞大學念研究所,現在是那邊的新聞主播,不是華人電視台的主播,是美國新聞台的主播,時段雖然不是很好,但收視很穩,最主要是她的臉有觀眾緣。」
展易哦的一聲,「所以你才不留周芷安。」
「是啊,不過那也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啊!」
雖然在發覺自己正在講不該講的話時,徐崇聖就以最快的速度閉上嘴巴,但已經來不及了,所幸時間還早,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小貓兩三隻,而且都在離他們十公尺遠的地方。
徐崇聖哭喪著臉,「你陷害我。」
被控訴的展易一臉輕鬆,「我沒陷害你啊。」
「你釣我話。」
「我只是提出我的疑問而已。」解決了近日的疑惑,展易顯然心情大好,「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就說嘛,怎麼突然換掉大將呢?
周芷安藉著辭職之名變相要求加薪的時候,大家都在猜高層會屈服,一來周芷安的收視一直算是穩定,最重要的是,短短一個月內就要找到一個可以坐上主播台的人並不容易。
就在大家猜測電視台的5%極限跟周芷安要求的呂20%會在哪一個百分點平衡的時候,從老總的秘書那裡傳出小道消息,上級接受了周芷安的辭呈,一些場面話,一場惜別會,沒有慰留。
當時展易不清楚,為什麼高層不留周芷安?為什麼一個主播要走了,徐崇聖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原來是有了幫手。
展易再度端詳手上那張大頭照,眼睛、嘴角都是笑意,眉宇間有著甜美,的確是一張十分有觀眾緣的臉。
「這又不是壞事,幹麼這麼保密?」
「雅淳她……」講了三個字,突然又想起展易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叫辜雅淳,她說想在工作前先來看一下環境。」
「來就來,將來是同事,不需要隱瞞。」
「倒也不是,我這學妹做事一板一眼的,如果大家知道她是我學妹,又是來接芷安位置的……」
靜默。
看徐崇聖有點欲言又止,展易替他接續了下面的話,「就會對她刻意討好,那麼,她在短時間內就無法評估誰有擔當、誰沒擔當,對不對?」
徐崇聖沒有回答,但是一臉尷尬已經說明了答案--他當然知道應該要否認比較好,但問題是在心知肚明展易已經摸清雅淳那個不太好的想法之後,再否認下去,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好笑。
如果他是雅淳,他也會想這麼做。
但如果他是被觀察的人,他也會不爽。
不過展易卻沒再多說什麼,他只是將照片放入口袋,然後笑了,「放心,我會準時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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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果然就是本錢啊!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身影,雅淳忍不住感謝起自己的年紀來了。
雖然是長途飛行,但只要吸吸油,補一下蜜粉跟唇膏,轉眼又是一條活--呃,不是,又是一個美女。
拉著行李箱,快步走出。
外頭人一堆,雅淳左右看了一下,試圖在人堆中尋找出前陣子代替徐崇聖拿合約到紐約給她,明明就是「小梅嬸」,卻硬要她喊她「小梅姊」的那個人。
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
咦?雅淳睜大眼。不會吧!她出發前還特別跟學長又打電話確定過耶,他的的確確是跟她說有人會來接她啊。
學長絕對不是健忘的人,他答應了就會做到,但現在--
不要告訴她那電話全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事實上學長根本沒有跟她打過包票說有人會過來……
手中下意識的從口袋拿出那個刻著玫瑰圖案的糖果罐,倒出一顆色彩繽紛的糖果放入嘴巴,讓甜甜的味道緩和不安的心情。
草莓的味道……再次深呼吸。
推著行李慢慢的走出出口,不期然的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辜雅淳小姐?」
停步,轉身,眼前的人--不認識。
看到她臉上透出問號,展易從口袋中拿出工作證,「我是CE新聞台的記者,小梅身體不舒服,徐導要我來接人。」
小梅嬸,不,小梅姊身體不舒服?「她怎麼了?」
「拉肚子。」
「看醫生了嗎?」
「大致上還可以,不過因為沒胃口吃東西,所以現在還在醫院裡觀察。」說到後來,語氣已然放緩。
不否認,他對她的偏見已經消失了一些--是很自我,但沒他想像得那樣嚴重,懂得關心別人,不算太糟糕。
當然他並不會看誰不順眼就非得教訓別人或者要給別人好看,只是能跟個性好的人一起工作,感覺會比較愉快。
也就是說,偏見雖然沒有消失,但在降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