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小姐有病嗎?為何碰不得?蕭左遊歷過大江南北,認識不少奇人異士,或許可以請他們來為紫小姐看看。」其實花飄紫為何會吐,他已猜得出九分來,卻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說到底,她是嫌他骯髒、下流、齷齪,不然她和張遲在一起時,怎沒有這樣的症狀?
「嗄?」繡梅楞了楞,不是很懂蕭左的意思。「小姐沒生什麼病呀!」
「若沒病,怎會一見到我就想吐?」
「繡梅,進屋了。」花飄紫不想再聽到蕭左說的任何一句話。原來他是用那張能言善道的嘴來收買繡梅的心。
「小姐,妳先進屋,我還得幫蕭公子清理這一身的髒亂。」
這丫鬟,到底誰才是她的主子?!花飄紫帶著紊亂的心情,故作從容的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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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頓地的腳步聲,那是花飄紫聽慣了十幾個年頭的足音。
她放下書卷,滿心歡愉的迎出紫軒。
張遲沒了以往的笑容,黝黑的臉上滿佈愁苦。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帶著張遲進入小小的廳裡。
「紫兒,」張遲並未坐下,倒是浮躁的踱起步來。「妳知道,我一直把妳當妹子看……」
紫兒?!已有多少年他未曾這樣喚過她,這一喚,原本勾起了她的希望,卻在聽見那一聲妹子時心情跌落到谷底。
原來只是妹子呀!她強扯起笑意。「你想說什麼?」她的視線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
「妳覺得霜霜姑娘怎麼樣?」
「蕙質蘭心,冰雪聰明。」事實上她跟沉霜霜一點也不熟。她極少去弄春院,沉霜霜沒事當然也不會來紫軒。
「大家都知道霜霜姑娘的好,我指的不是這個!」張遲抓了抓頭頂的發,唇瓣動了動,斟酌著說詞。
「那是指什麼?」記憶裡,她不曾看過張遲有如此的窘態。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找誰說去,妳是姑娘家,或許比較懂得姑娘家的心意。」張遲眸光突然熱切起來,在她眼前的椅子上坐下。
「關於霜霜姑娘嗎?」她漸漸理出了頭緒。
「是呀,我……」他欲言又止。
「別吞吞吐吐,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了。」她鼓勵著他,也等著……宣判。
張遲大口大口的吞氣,這才下定決心似的說:「紫兒,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很好啊!有正義感,待人又真誠。」
「那妳認為霜霜姑娘會喜歡我嗎?」他問得戰戰兢兢。
苦澀滋味慢慢爬上心底。他是為了沉霜霜而來,卻是向她尋求答案,多麼諷刺啊!然而她卻不能不答。
「你是個值得霜霜姑娘托付終身的對象。」
「真的?」他燃起希望,笑容燦爛。
「當然!你這麼好的人,任何姑娘都會喜歡你的。」也包括她嗎?尚未釐清的愛慕,就這麼結束在細雨紛飛的午後,她心頭有著點點的酸楚,卻得強顏歡笑。
「紫兒!」他跳了起來,又開始在廳裡踱起方步。「我很心疼她,不想再看到她受任何委屈,妳知道嗎?她的眼淚,差點讓我肝膽俱裂。」
「我知道。」她看見了他對沉霜霜的溫柔。「你是喜歡上霜霜姑娘了。」
「我想也是。不然怎麼會為了她的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談起心愛的姑娘,他又心滿意足的笑開。
原來她和他之間,從來就只是兄妹之情。是她妄想了。
「你是為了前兩日許文義來鬧場的事嗎?」她強忍著,不想在他面前顯露任何情緒波動。
他點頭。「霜霜姑娘是弄春院裡的花魁,近一年來她的名聲在長安城裡很響亮,很多大老爺都想收她為妾。」
「那你打算怎麼辦?」她早該明白的,就如娘親所說,她不需要男人的疼惜,也不會有男人來疼惜她。
「嗯,我怕那個下三濫的人渣,明的不行,會來暗的。」
「所以?」在這煙花酒肆裡,她早知不該動心,為何她還是會癡心妄想一份真感情?
「我們先下手為強!」他雙拳緊握,凝聚氣勢。
「我明白了。你想先攪得許文義雞犬不寧,讓他沒有心思來找霜霜姑娘的麻煩。」
「對!等他想到霜霜姑娘時,我想……我會……」把她娶進門。
看他說不出口,她替他接了下去:「你會向霜霜姑娘求親?」
他靦腆的傻笑。「如果她答應,那是當然。」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如果張遲能夠幸福,她想她會替他高興的,畢竟兩人有著青梅竹馬之誼呀。
「還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他對感情的不知所措全寫在臉上。
「對許文義下手這件事,要不要問問我娘及萬全叔的意見?」
「花娘和我爹應該不會同意妳冒險行事,所以我們暫時不要告訴他們。」
「嗯。反正我已經做了那麼多件,不差再多一件。」她淡淡的應允。
「那我們再來好好計畫和商議!」見她答應,他又開心得手舞足蹈。
這樣也好。事情弄清楚了,不該有的癡心妄想……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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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弄春院廚房後頭上了二樓,花飄紫來到沉霜霜的房門前。
沉霜霜的房間就在蕭左房間的隔壁,同屬於最後一排房間中的其中一間。
立在房門口,她聽到裡頭傳出隱隱約約的淺笑聲,以她敏銳的耳力,那應該是沉霜霜的聲音。
她不以為意,敲了敲門板,以為是其它花旦在沈霜霜房裡閒聊說笑。
打開房門,和她面對面的,卻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蕭公子?」她蛾眉輕蹙。
「紫小姐?」他濃眉高揚。
她退了兩步,與他隔開距離。「你怎麼會在霜霜姑娘房裡?」
午時才剛過,弄春院在日夜顛倒的作息下,這個時刻,才算是一天的開始。
「她是弄春院裡的花魁,我是弄春院裡的客人,不能來嗎?」他的眼神轉為曖昧的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