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張遲和花娘同個心思,都覺得他配不起花飄紫,不該去招惹花飄紫。蕭左唇上含笑,揚起勾魂眼,假裝聽不懂張遲的話。
「紫兒,那妳可不要見了我就躲,有張遲和霜霜作證,妳總得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多認識認識。」
花飄紫忽視蕭左眼裡的熾熱。「我根本不想和你認識,你離我愈遠愈好。」少了一貫的怒氣,她的語調忽然變得幽忽忽地。
穿過張遲和沉霜霜,花飄紫跨出門檻離去。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與他糾纏,不能再糾纏,再糾纏下去,她的心將遺落在無法回生的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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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飄紫換上一身夜行衣,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除了那雙澄淨無波的大眼外,她全身上下被與天色同樣的墨黑所包裹。
沒有燭火的房裡,她的眼神依舊清亮。再一次檢視著自己,她不能讓任務有分毫差池,必須如同每一次的完美。
走出臥房,她來到後院的欄杆邊,身子輕盈的從二樓直翻而下。
張遲與她同樣的裝扮,早就立在圍牆邊等候。
兩人眼神交會。她盈盈大眼有著相知的笑意,他沉穩中有著調皮的慧黠,一切的默契,早在多年的合作無間上,不用多說一句話。兩人一同躍出圍牆,同時沒入黑夜裡。
她的輕功靈巧,他的內力紮實,來到許文義的大宅,兩人熟悉得猶如在自家的弄春院。避開重兵鎮守之地,來到一處屋簷之上。
張遲原本步步頓地的足下,此時卻一點聲響也沒有。
憑著先前四大花旦在許文義身上下的工夫,再加上芷菱和玉恩曾受邀至許府表演祝壽宴,六人憑記憶繪製出許府的地形圖,這讓她更在先前三番兩次如入無人之境的探勘許府地形。
今夜是向許文義發出戰帖的半個月之後,會選擇在今夜動手,只是想速戰速決。她和張遲一向不按照規矩行事。
誰會料到神偷會在十五月圓之夜下手行竊?
天空高掛著如璀璨珍珠般的明月,將大地照得隔外透亮。她心中並不輕鬆,有的只是沉痛。
神偷這個響噹噹的名號,根本是被神化了。只有弄春院中的一幫人知道,這個名號受之有愧;就算神偷的武功已經練到出神入化,靠的還是天助的運氣。
一開始會選擇對何府下手,是因為何老爺在弄春院大擺筵席,酒酣耳熱之際,大肆宣揚著自己的財富,還對花娘有不敬之語。
「紫兒,想不想試試這幾年苦練的身手?」
當時花娘這樣問著她,她沒有反對,因為她也痛恨那些流連在勾欄院裡的男人。若沒有男人的風流,娘親不會吃苦受罪,她也就不會成為沒有爹親的私生兒。
於是一場偷竊之行就這麼展開。
送了信函,何府不以為意,以為是哪個無聊人士故意捉弄;況且以何府家大業大,偷兒哪有這麼容易得手。
直到玉麒麟神不知鬼不覺被偷,何府才驚覺事態嚴重。而她會得手的關鍵在於出其不意。
兩個多月後,她再上李府竊走白玉瓷盤。這次李府雖然廣邀英雄好手,但英雄無用武之地,期限雖明為一個月,但在李府還未準備妥當之際,她便在送了戰帖的第三日即下手行竊,再次攻其不備。
接下來是謝府的明月珍珠。她用了聲東擊西的方式和張遲分兩頭行事,用張遲去轉移重兵的注意,而她則趁機下手偷走了明月珍珠。
這次過程雖然順利,但已比前兩次驚險許多,畢竟已經驚動地方縣令,官爺一旦插手,事情就無法簡單。娘親要她收手別做,可是她卻無法停手,因為縣令若無力解決,那知府陸台厚想必會出面辦案。
原先只是想教訓那些財大氣粗的老爺們,順便宣洩娘親和她對父親的恨意,沒想到卻引來官府的捉拿,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
但,如果這樣做可以和陸台厚一較長短,她怎能半途而廢?
接下來的丁府,據花旦們從丁老爺嘴裡打探來的消息,知道陸台厚已經出面插手此事,這正中她的心意,她就是要擾得陸台厚官位不保。
一如每一次的勘察地形,這次還是先靠著花旦們口述所繪出的地形圖,她和張遲才分別進行實地探查。
在她兩次的查探下,都發現有人鎮守在丁府最佳的地理位置上,於是她放棄一貫飛簷走壁的模式,改以在庭園小徑間穿梭。
原本想偷七彩寶瓶,那是丁府力守的寶物,最後她以自己去偷七彩寶瓶誘敵,卻也讓張遲下手偷八駿圖。
七彩寶瓶她還沒得手,就被一個黑衣人給跟上;這個黑衣人武功高強,要不是她有上乘的輕功,加上對長安城的瞭若指掌,恐怕早被黑影人擒獲。
有了這次的驚心動魄,花娘和張叔都下令不准她再行竊。
反正陸台厚一日捉不到神偷,就一日無法對朝廷和各老爺們交代,他的官位遲早不保,她也就不用再拿自己的安危貿然行事。
然而此時卻傳來連府收到神偷的戰帖。究竟是誰假借神偷之名?弄春院的眾人在不解之時,她正好接擭師妹的來信,才知曉,原來是師妹女扮男裝混入連府,並假借她之名,欲向連老爺討回公道。
師妹挾持了連府大小姐,並竊走九轉夜明珠,這件事在長安城內鬧得沸沸揚揚。
為了洗清師妹小石頭的罪名,她只好不顧娘親的反對,再一次下戰帖給林府,並在小石頭和冷非雲的大喜之日,上林府竊走翡翠玉珠。
這次她知道黑衣人仍在林府等著她,但為了同門之誼,她只能義無反顧。
累積了前幾次行竊的經驗,在對方無所知的情況下,翡翠玉珠輕易到手了,但就在她飛上屋脊準備離開時,卻讓黑衣人給正面遇上。
她從來不去硬碰硬。不等黑衣人發動攻勢,她已經放足狂奔。以她的眼力,這個黑衣人和上次在丁府中追捕她的,絕對是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