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飄紫如同遇到救星,不顧仍氣虛的身子,趕忙的打開房門。「張遲!」
一見到安然無恙的花飄紫,張遲懸吊的心才稍稍放下,可是她那慘綠的小臉,還有頰畔的淚珠,讓他著急萬分的問:「妳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進來再說!」她拖著無力的步伐,帶著張遲進入她房內。
「我看見妳被一個黑衣人抓走,心裡急得要命,卻被許文義府裡那群人給圍住,我真怕妳有個萬一,那我要怎麼跟花娘交代……」張遲的話驀然停在蕭左死沉的臉上。
「蕭左?!他怎麼了?!」
「他就是抱我離開許府的黑衣人……」花飄紫喘著氣,又坐回床上,從頭細說,只是略過蕭左以吻餵藥之事。不是她想欺瞞張遲,而是她無法啟口這樣羞愧的事。
「這麼說,蕭左他在許府救了妳,還拿丹藥護住妳的心脈?!」
她點頭,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我不明白,他不是陸台厚派來要抓我的人嗎?為什麼他要救我?為什麼要將僅存的丹藥給我?」她腦中一片混亂,完全想不透這前因和後果。
「他要抓的人是神偷,不是妳。」
她無心和張遲討論這個問題,心裡著急著蕭左的傷勢。
「先想辦法救救他,其它的再說吧。」
張遲把著蕭左的手脈。雖然他不是大夫,但對醫理卻略有涉獵,只見他濃眉拱起一座小山。「紫兒,妳這一掌未免也打得太重了。」
「那怎麼辦?!」她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淚水蓄成汪汪湖水。她一點都不想他死。
「長大後,我從沒看妳哭過,沒想到妳會為了蕭左而掉淚。」
說她堅強,倒不如說她冷情,她總是淡漠的看待世間的一切。
張遲這一提,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她用手背輕輕拭去淚水。「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自己的失手而難過。」
明明就是為了蕭左。張遲也不跟她爭辯。「妳別擔心,他只是一時昏厥過去,我先幫他運功調息,然後再去城裡請老大夫過來。」張遲動手脫下蕭左的黑衣衫。
「請大夫來,那不就弄得人盡皆知了?」
「反正妳也不是第一次出手傷他,這弄春院老老少少誰不知道蕭左開口閉口,總是把妳掛在嘴邊,明知妳不好招惹,他偏又不怕死的愛來招惹妳。」
花飄紫垂低眼眸,竟無法看著張遲坦率的表情。早該猜到有繡梅這張大嘴巴在,根本沒有守得住的秘密,原來風聲早傳遍了整座弄春院。
「要不要先將他移回你房裡?」畢竟她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放個大男人在房裡,還是有違禮教。
張遲將蕭左從床上扶起,自己也坐上床鋪。
「看他這情形,還是不要移動的好。妳放心,我會留下來照顧他的。」張遲雙臂打直抵在蕭左的後背上,緩緩的將真氣貫通他的五臟六腑。
一炷香後,蕭左精壯的身軀泌出點點滴滴的汗珠。張遲收了掌,讓蕭左在床上躺平,再拿布巾將蕭左全身擦拭乾淨。
「怎麼樣?他還好嗎?」她憂心忡忡。
「我只是輸入真氣,讓他的氣血平順些,看來暫時無礙,我這就去找老大夫過來瞧瞧。」
她凝眸深處,始終沒有離開那張失了血色的俊臉。「嗯,這樣就好。」
張遲原本走到房門邊的腳步又踱回床邊。
「蕭左一開始並不知道妳就是神偷。」
「所以?」
「我想蕭左是心儀著妳,才會冒險救妳。」
張遲的話如五雷轟頂,讓她急急搖頭。「不可能!」
「他對妳的特別,弄春院的大伙全知道,就妳一人不知道。」
「特別愛捉弄我?戲弄我?」她反問。
為她這一句話,張遲笑了出聲。「不然他為何會不顧自己的性命而救妳?」
「他可以負傷混進弄春院,當然也可以負傷贏得我的信任。」
「別忘了,他的傷可是妳下的手,況且他為何要贏得妳的信任?」
「他想得知其它寶物的下落。」她找著理由說服自己,也說服張遲。
「他人贓俱獲將妳逮捕,只要將妳往官府一送,不但可以在陸台厚面前領功交差,更不怕妳不交出那些寶物。」張遲句句針針見血。
「像他這種愛好美色的人,怎麼可能會心儀我!」她姿色平庸,比起花旦們可是萬萬不及。
「蕭左看似享盡美人恩,可是據四大花旦的說法,蕭左沒有碰過她們其中一人。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讓花旦在他房內過夜。」
「不可能!」她再次搖頭。那對勾魂眼、那唇畔的如媚生春,怎麼可能不勾引出任何的風花雪月?!
「妳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他不喜歡妳,為何還要把妳帶回紫軒?為何還要以自己的命救妳的命?」沒想到他自己對感情的難題是一籌莫展,還要靠她來排解,現在論起她的感情,卻頭頭是道。真是門裡門外,兩樣心情。
張遲在離開她的閨房時,又叮嚀了句:「紫兒,妳自己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再運氣動怒,待會也讓大夫替妳把把脈。」
聽見關門聲,她的心沉沉的,猶如墜入五里霧中。
她該拿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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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來過又走,開了兩帖藥單。
天才濛濛亮,張遲已經抓藥回來,並吩咐著繡梅:
「左邊這帖藥是給蕭公子的,五碗水煮成一碗;右邊這帖藥是給小姐的,三碗半的水煮成一碗;要小心火候,別讓藥給燒光了。」
繡梅左右手各接過張遲手裡的藥包。「蕭公子怎麼又受傷了?他怎麼會在小姐的房裡?」
「別問這麼多,快去煮藥,這麼大的人了,只長嘴巴不長腦袋,凡事眼睛多看、耳朵多聽,就是嘴巴少說。」張遲這個好脾氣難得板起臉孔訓誡。
「遲爺,是霜霜姑娘不理你了嗎?不然一太早的,你火氣這麼大?」繡梅不怕張遲的嚴肅,還嘻皮笑臉的揭他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