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要等到我們功力都恢復才開始計日。」他又向前一步。
「你已經恢復了。」看著他的向前,她不慌不亂,悄悄後退一步。
他實在不喜歡她對他這樣的視若無睹,明明她對他是有感覺、有情意的,為何還可以裝出那份冷然?
「相思無盡,紫兒,妳要體諒我,我已經四日沒見到妳了。」
「你不怕我高呼來人?」這四日以來,弄春院裡外風平浪靜,沒有官差登門捉人,也沒有從市井間傳出流言,她相信了他的承諾,他真的沒有將神偷的秘密洩露出去。
「為了妳,妳早該知道我不怕的。」她那刀子嘴,總是威脅他的時候多,他早就習慣了。再往前一步,他已經聞到她身上清新的氣息。
花飄紫轉身,背對著他。
他以為她又再次抗拒她,沒想到她卻是大開房門。
她走進房內,等著他的進屋。
他雙眼瞇成一條細縫,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跟著她的身影進房,然後輕輕掩上房門。
「我出身弄春院,沒有人會真心喜歡這種是非之地的姑娘。」她依舊背對著他。
娘親的否定及再三告誡,就算她是在意氣用事、就算她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是否該賭上一賭?究竟自己和眼前的男子會走到什麼樣的地步?
難道她注定要步入娘親的後塵?注定要一生孤苦無依?
「妳常罵我是個好色之徒,我想也沒有姑娘會真心喜歡像我這樣的浪蕩公子。」他開心多於訝異,沒想到她會對他說出心裡的話。
聽到他承認自己的好色,她難得的笑了,只是他仍看不見她的笑顏。
「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好好的想想。」
「我真心的希望,鳳凰雙刀能留在蕭家成為蕭家世世代代的傳家之寶。」
他話裡的意思這麼明白,她卻無法應允,因為她還無法釐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有些事,總是無法盡如人意;事情沒有走到最後,沒有人可以預知結果會是什麼。」
他雙手輕搭上她肩頭,總算明白她這樣宿命的觀點從何而來。「我義爹對我詳述了他與花娘相識的經過。」
花娘的傾城麗顏、明事理、重情義,讓義爹動了心,不顧已是堂堂縣令的身份,和花娘勾起翻雲覆雨。本該是美事一樁,奈何陰錯陽差下,棒打鴛鴦兩分離。
「我娘說一切都過去了,她不想再追究。」
「妳為何會專對富豪大戶下手?」紫兒是花娘的女兒,那紫兒的親爹會是誰?照義爹的說法,花娘當年是潔身自愛的好姑娘,依紫兒的年紀往回推算,正巧是義爹和花娘相戀的時日,撥開層層蛛絲馬跡,他心中有著深深的疑問。
花飄紫警戒的回身,雙手一撥,卻無法撥開他搭在她肩上的大手。
「你替陸大人來查案的?」
「妳別這麼緊張。」他修長的手指輕拂過她糾結的柳眉。「我若要幫義爹捉妳,早就讓官差查封弄春院了,妳要學著相信我。」
「我娘說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他搖頭,深邃的桃花眼眸裡有著疼惜的憐愛。「我知道,全是我義爹害的。不過這中間似乎有誤會。」
「你來當說客?」
「紫兒,看著我。」她的眼裡一向冷情,從來沒有將他看入心裡。「我要妳認認真真的看著我。」
她知道自己總是忽略他的熱切與慾望,即便看著他,也是嫌惡憎恨時居多。此刻他溫柔的話蠱惑著她的心智,眼睫顫顫抬起,他狹長的丹鳳眼底,有著自己怯生生的影子。
「我是陸大人的義子,妳是花娘的女兒,不管上一輩的恩怨如何,都是宜解不宜結。我不要妳一輩子背負著這樣的恩怨過日子,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我們才能真正的幸福。」
看著他,不解他為何有這麼大的不同?初次救他時,他是一派的沉穩;再次見他時,他是色慾熏心的紈褲子弟;現在看著他,他卻有著誓死的真情。
哪一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如春風般的笑,蕩漾著她的心神,聽著他緩緩又說:「我義爹說,他是用真心對待花娘。當年他的確不知我義娘對花娘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花娘所指的信函是什麼,他很想弄明白,不想抱憾終身。」
「他的貼身侍衛拿著他的親筆信函,信裡要我娘認清身份,別再跟他糾纏不清,說他只是一時誤入燈紅酒綠之地,希望我娘不要害得他身敗名裂。」
「如何確定是我義爹的親筆?」
「他曾贈予我娘親筆所繪之畫,落款和侍衛送來的信函上的名字一模一樣。」
「紫兒,我會調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用了,事情過去了,我和我娘都不會在意了。」
「真的過去了嗎?若不查清楚,我豈不是要替我義爹背負著這十八年的怨懟?」
是呀,因為她的親爹,影響了她十八年來的人生觀;她害怕受傷,從來冷淡以對,不敢付出真心,也不敢接受真愛,事情若能水落石出,是不是也能了了她心頭的一大疑問?
「紫兒,我義爹就是妳的親生父親。」他直接肯定自己的懷疑。
見她有著憤慨的訝異,看來他是猜對了。
「不是。」她嘴裡否認,語意卻顯得薄弱。他不想和她爭論,決定趁她此刻已打開心房,問出他積壓許久的疑惑。
「為什麼妳師妹小石頭總是喊妳師兄?害我一開始就忙錯了方向。」
「師父本是連府的護衛,小石頭本是連老爺的千金,因為江湖術士之言,說小石頭是克父克母的沖煞命,因此才剛出生未久的小石頭,便讓連老爺交給我師父扶養。我師父帶著小石頭,被安排居住在城外。因為我娘和師父是舊識,便在我八歲那年,讓我離開弄春院跟著師父習武,師父一個大男人帶著兩個女娃總是不便,因此讓我和小石頭換穿上男衫,從此以師兄弟相稱。」
「原來如此。難怪小石頭也是以男裝混入連宅當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