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便從柴房抱了一大捆柴火進廚房。
「好了,四仔,坐下來歇口氣,喝杯梅子湯。」廚子劉川將四仔拉過去,給他一杯冰涼的梅子湯。
「謝謝劉大叔!」四仔兩眼發亮,咕嚕喝一大口。
劉川怕不都快五十多了,當四仔的爺爺都有餘。四仔嘴甜,一聲聲大叔大叔的,把他不知叫年輕了多少歲。
四仔是林大帶進來的,說是什麼他一個遠房的表親,娘親病了,底下還有待吃穿的弟妹等等。廚房根本不缺人手,但四仔千求萬求,可憐巴巴的,廚子看他眉清目秀,手腳伶俐,便自作主張留下他,再往上報便是。
四仔身材矮小,稚氣又未脫,看起來如一名十一、二歲的孩童。可他機靈,一張嘴又甜討人喜歡,廚子讓他做些打雜跑腿的活兒。
憑著一張甜嘴,加上手腳勤快,不出幾日,煌府廚房上上下下,四仔都巴結打點得好好,連其它一些下人僕役,他也招呼到了。尤其在上房伺候的那些丫鬟,藉她們到廚房來的時候,他更特意籠絡交好。
「你對我真好!劉大叔。」一口氣把梅子湯喝光,四仔滿足的吁口氣。
「你替我幹這麼多活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廚於目光帶疼愛,又舀了碗梅子湯。「喏,再喝碗梅子湯。這些時府裡特別忙,沒累壞你吧?」
四仔忙不迭搖頭。「哪的話!這都是我份內該做的事。不過,劉大叔,您知不知道府裡最近在忙些什麼?好像挺熱鬧的樣子。」一臉爛漫天真,一無所知的模樣。
「你沒聽說嗎?我們公子公開選親。」
「選親?」
「沒錯。這可是轟動整個上京城的大事。聽說連官爺千金,侍郎府老夫人最疼愛的大婢秋香姑娘,及東市有名的豆腐西施都參選了。」
聽起來來頭都不小,這下可不妙了。
「何必這麼麻煩?以公子的身份地位,要娶什麼門當戶對的千金,還愁沒有合適的對象?」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娶了這家,那那家怎麼交代?公開選親,各憑本事,公子選中了誰,別人就沒話說了。」
「原來如此。」四仔一臉恍然大悟。「劉大叔,你知道公子是怎樣一個人?公子他喜歡怎樣的姑娘?」
廚子呵呵笑起來。「這我怎麼會曉得,你要問公子去了。」
可惜!知道煌府公子喜歡哪樣的姑娘就好辦了。但廚子一問三不知,四仔也只有乾瞪眼。
「劉大叔。」一聲清脆的嗓音插了進來。
「碧月姐!」四仔跳起來,趕忙迎上去。
「碧月姑娘,什麼風把妳吹來?」對這些在上房伺候的丫鬟,廚子不敢怠慢。
「公子要碗蓮子粥。另外,還要一碗八寶粥。」
「八寶粥?公子什麼時候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了?」廚子覺得奇怪。上房的膳食一向非常清淡。
碧月抿嘴一笑。「不是公子要的,是司坊大人要的。」
「司坊大人又來了?」
「還準備住下呢。我聽見煌管事吩咐玉螺她們打掃廂房呢。」
「那煌管事有吩咐要些什麼嗎?」
碧月搖頭,提起袖子掩嘴一笑。「有司坊大人在,煌管事氣都氣飽了,哪還吃得下任何東西。」
「說的也是。」廚子也笑。這個秦司坊令難纏,連他們下人都聞知一二。「妳請稍等,我馬上就好。」
廚子自顧忙去。四仔連忙搬張凳子,用袖子抹一抹,討好說:「坐,碧月姐。」
「謝謝。」
四仔在她身旁坐下。「碧月姐,這幾日府裡上下忙成一團,妳一定也忙壞了。」
「沒什麼。府裡忙歸忙,我還是照常伺候公子生活起居。」
「這樣啊。」四仔又露出一臉爛漫天真的模樣。「碧月姐,妳一直在公子身旁伺候,公子是怎樣一個人?我沒見過公子,有些好奇。」
「這也難怪。」碧月笑說:「公子溫和文雅,體貼下人,喜愛清靜安寧。平時他深居簡出,不太管府裡的事。府裡的事都是季總管及煌管事在處理的。不過,總管也多半聽煌管事的就是。」
「真的?煌管事那麼大?」慘了!不好好巴結不行。希望他記性不太好,要不……嗯,有點棘手。
「至少比你我都大!」碧月被四仔的語氣惹得笑出來。
「那公子選親的事,他也管得到嗎?」
「這可難說。我瞧公子也挺重視煌管事的意見便是。」
四仔瞪大眼。「煌管事究竟是什麼三頭六臂,居然連公子都聽他的?」
「公子跟煌管事感情很好。」
再怎麼好,到底是下人,不是嗎?
四仔兩眼骨碌轉。如果打點好這個煌管事,事情豈不好成了一半?
「依我看,那些姑娘們要是先來巴結煌管事,過了他這一關,要入選,豈不更容易些?」
「快別瞎說!」虧他這麼想。
「我是說真個兒的。」四仔說:「對了,碧月姐,妳這麼漂亮能幹,怎麼不去參選?」
「你又在瞎說什麼!我們是什麼身份!」
「我才沒瞎說。碧月姐這麼溫柔好看,我喜歡都來不及。我要多長幾歲,一定追著姐姐不放!」
碧月不過十七、八歲,有人稱讚自己好看,即便是小孩兒,也覺得心花怒放。她抿抿嘴,笑斥四仔說:
「你又在瞎說了!小不正經!」
「我是說真的!」四仔一副信誓旦旦。「碧月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誰看了不歡喜!?」
千穿萬穿,萬屁不穿。碧月藏不住笑,舉袖掩口,從袖中掉出塊帕子,四仔彎身撿起。
「好漂亮的帕子。妳在哪兒買的?碧月姐。」帕子上繡了一對鴛鴦,池邊戲水,繡工精製。
「這是我自己繡的。」
四仔佩服不已。「像碧月姐這般可人兒,手藝又好,公子尚瞧不上眼,那公子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公子對我們丫鬟一直相當尊重,倒未必瞧我們不起。」碧月說:「不過,身份畢竟有別。我伺候公子那麼久,也不知道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