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打錯電話了。」他二話不說就切斷電話。
平常的他根本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事,但是……去他的!總比他失控對著無辜旁人大吼大叫好吧。
該死的,那個頑固的女人連續三天都沒有出門了……倒不是說他時時刻刻在注意,但是她家緊捱門口的那處草地連踩都沒有被踩過,清晨的露水在上頭結了霜又被陽光蒸發,一天又一天……
媽的,他完全沒有盯著她家看,絕對沒有!
「Dive,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深吸口氣,走到客廳空曠處盤腿坐下,試圖運氣打坐,循環氣血靜氣凝神。
通常這一招非常有效,就算在他出任務時,只要打坐四十分鐘就足夠讓兩天兩夜未合眼的他精神充沛。
但是今天卻失效了。
只要閉上雙眼就會看見她,還有那雙小鹿般的烏黑大眼睛,在小巧略顯蒼白的臉蛋上……可惡,她到底記不記得吃飯?
為了避免走火入魔,衛朗索性甩甩頭起身,現在他需要的是更耗費體力、能流滿身大汗的運動。
他換上黑色運動衣與運動鞋,長腿一邁衝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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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三天,亞男總算將嘔心瀝血才寫出來的程序e-mail到「天下企業」。
說是嘔心瀝血一點也沒有錯,為了趕這個她都快胃出血了。
在將程序E出去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如釋重負地鬆弛下來,癱在椅子上無力動彈。
她覺得全身放鬆暢快極了,又感覺到一股糾結的緊張混合著胃痛牽動著神經……她開始忐忑起來,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滿意?
這是她爬出這個混亂失意貧窮生活的一個好機會,再說她也渴望獲得肯定,這種精神上的鼓勵比金錢還要來得振奮太多了,當然錢也很重要。
她在「正綠企業」張總那裡簡直被視作回收垃圾一樣,就算做再多、再好也只被當作次等生物,那種被歧視的自卑受辱感足以壓垮一個人的自尊和靈魂。
「這次能夠成功嗎?」她咬緊下唇,惴惴不安的低聲自問。
天啊,在「天下企業」回復前,她是別想要安心了。
飢餓感在混亂中又來插一腳,還一腳正正踹中她的胃,亞男撫著空扁扁的肚子,目光垂涎地望向廚房冰箱。
如果記得沒錯,裡頭還有三條半的大明蝦和兩片半的鮭魚,以及意大利麵條和些許蔬果……
照她現在精神渙散的情況下,煮菜只會糟蹋了那些好食材,更何況她沒有衛朗出神入化的好廚藝--
一想到衛朗,她的心猛地一疼。
「不不,不能想到他,至少在我全身無力的時候不行。」她喃喃低語。
就算在身強體壯、精神飽滿的時候都無法與高大性感的他對抗了,何況是現在?
她怕她會越想越脆弱,最後不顧尊嚴地爬到他家嗚咽、哀求。
「鄧亞男,堅強一點,他末出現在妳生命以前,妳也是自己獨立生活的,現在絕對不可以有依賴的想法,知道嗎?而且他唯一想要接受的依賴對象是花詩夢,不是妳。」
一想到詩夢,她頓時像消了氣的氣球般,心底僅有的一絲希望火花全消失無蹤了。
她歎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去沖個澡,打算換掉這一身皺得像是鹹菜乾的衣服,再出門去吃碗熱騰騰的湯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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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男終於步出大門了,耀眼的陽光差點害她雙眼被灼瞎掉。
哎呀呀,熬夜三天的熊貓眼果然見光死,不可不防。
她踉踉蹌蹌地退回去拿了太陽眼鏡戴上,總算有勇氣再走入陽光裡。
亞男在洗過澡,換了件白色襯衫和藍色牛仔褲,仍有些微濕的短髮在陽光下感覺好舒服好溫暖,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拜某人所賜,她這陣子都沒花到錢,所以上一張支票存入銀行戶頭後還沒用,皮夾裡的五百塊錢足夠她吃頓大餐了。
饒是如此,亞男還是到巷子口大樹底下的麵攤坐了下來,叫了碗熱呼呼的什錦湯麵,還奢侈地點了盤海帶和一顆鹵蛋。
大熱天的麵攤生意不太好,也許是因為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吧,胖胖的老闆也是邊打呵欠邊煮麵,樹梢間蟬聲唧唧唧,有著一流的催眠功效,就連亞男都開始昏昏欲睡了起來。
夏天的午後……就是這麼舒服呀。
就在她快要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那一剎那,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嗨。」
亞男猛然驚醒,困惑地仰頭一看,登時把磕睡蟲嚇出體外,是衛朗!
「呃……嗨。」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他一頭濃密的黑髮微帶晶亮汗水,英挺粗獷的臉龐閃動著紅緋,加上他汗濕的黑色V字領運動衣……噢!她真希望他沒有這麼做,V字領露出一抹古銅色胸膛,分外引人垂涎。
「吃午餐嗎?」衛朗小心翼翼地問道,極力想掩飾住在這裡巧遇她的驚喜。
「對。」她絕對不敢承認老闆端來的這碗湯麵是這三天來的第一道正餐。
但他在察覺到她灰暗憔悴的臉龐時,濃眉還是揪得緊緊的。「妳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有沒有睡?嗯?」
他尾音揚高的「嗯」字害她一嚇,夾面的筷子險些掉下來。
「我有,真的,我有。」她點頭如搗蒜,拚命想要說服他。
可惡!她幹什麼要一副老鼠見到貓的膽怯心虛表情?她吃不吃飯關他什麼事?還有,這根本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這幾天……沒有想出點什麼嗎?
衛朗自動自發地坐了下來,對著她點的食物大皺眉頭,「妳只吃這些?」
夠了!
亞男暗歎口氣,放下筷子,看著他問:「衛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眉頭的結打得更緊,不悅道:「幾時生疏到喚我衛先生了?」
「我現在想來,其實我們也沒那麼熟。」該死的,她眼眶濕熱個什麼東西?他已經夠自大了,不需要她一顆破碎芳心再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