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朗眸光一暗,低沉沙啞地道:「對不起,我知道妳這幾天很不好過。」
「我……我不是在跟你討論那個。」她的手在顫抖,重新拿起筷子夾麵條,情況卻只有更糟。「你想不想吃碗麵?這裡的面還不錯。」
「這幾天都沒有見妳出門。」他凝視著她,眼神專注極了。「工作很忙嗎?」
「嗯,對。」她食不知味地吃著面,喃喃道:「要不然你吃點海帶吧,海帶對身體很好。」
他看著她,不禁微笑了起來,「妳專心把自己餵飽,不用顧慮我,我吃過了。」
跟詩夢嗎?亞男差點衝口而出,幸虧這句問話和著一口面嚥回肚裡去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有關於妳的事,想到我頭都痛了。」他平靜地開口,眼神若有所思。
「我?」她垂著臉盯著面前的湯碗,連抬也不敢抬,一顆心隨著他的話卜通卜通亂跳。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看到妳以後,我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他納悶地撫著胸口,語氣充滿迷惘。
好像一見到她,胸口那原本空蕩蕩缺了一大塊的位置就被完美無缺地填滿了。
他到底有什麼毛病?
「但是我觀察到你這幾天並不寂寞……」她忽然被口水嗆到,「咳咳……當然我沒有特別注意你的動靜啦,我只是……不小心眼角餘光會掃到,呃,所以事情就是這麼單純,只有這樣而已……啊,我突然想到我家的貓還沒有喂。」
「妳家沒有貓。」衛朗輕而易舉地揪住妄想開溜的她。
亞男尷尬地眨眨眼睛,「呃,對喔……我忘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妳不吃了嗎?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不要吧?」她畏縮地望著他。
上次到玫瑰餐廳也沒談出個所以然,反而到最後氣氛變得奇奇怪怪--拜她的大嘴巴所賜--接下來是三天的謝謝再聯絡。
這次要談什麼?難道是向她告白嗎?
她倒抽了一口氣,兩眼瞬間大放光芒。
有可能嗎?會是真的嗎?他在這三天裡醒悟到其實他們大有希望成為一對戀人?他對她不只一絲絲的情愫?
「妳吃這樣不夠營養,到我家去吧。」衛朗溫柔地道:「等妳吃飽後我們再來好好談談。」
「好。」整個人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中,亞男傻里傻氣跟著他離開,就連是誰付的錢也沒注意到。
第九章
衛朗簡直就像在喂寵物一樣,迅速弄好一大盤香噴噴的奶油鮮蝦炒飯放在亞男面前,然後坐下來眼神專注。笑意盎然地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
當寵物就當寵物吧,當他的寵物比當人還幸福啊。
她大口吃著又熱又香的炒飯,覺得宛如置身在天堂;丟臉就丟臉吧,但是她真的真的很想念他做的飯菜。
如果可以天天吃到的話就好了。
「夠吃嗎?要不要再一盤?」
「不用了,我很飽了。」她舔了舔湯匙裡的最後一顆飯粒,愉悅滿足地歎了口氣,「啊!真好吃。」
他微笑的看著她,「妳隨時可以來。」
「以什麼身份?鄰居嗎?」她遲疑地小小聲問道。
愛人!拜託!要不然情人也是可以的……她兩眼都寫滿了期盼。
「朋友。」他肯定地道,覺得這是最好的解釋也是最好的安排,不禁開心地咧嘴一笑,「好朋友。」
原來糾結在他胸中這麼久的情感就是這個,他怎麼會那麼遲鈍?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她是個多麼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他終於放心了,原來他並沒有類似神經失調或心律不整的毛病。
亞男拿著湯匙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晌才緩緩地放回空盤子裡,發出清脆鏘地一聲,彷彿也敲擊在她結成冰的心上。
她怎麼會以為他要對自己吐露愛意呢?她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才會誤以為他的關懷與溫柔是出自愛……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衛朗唇畔的笑容立刻消失,「妳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她怔怔地看著他,喉間緊縮腫脹得令她無法擠出半個字來。
「亞男,妳回答我,妳怎麼了?」他的聲音充滿焦灼和擔心,彷彿她再不回答,他就要將她扛去醫院。
「好朋友……」她終於說話了,淚水不由自主地瀰漫了雙眼。「原來我是你的好朋友……」
她的淚水讓衛朗除了憂慮外還有恐懼,他氣急敗壞的問:「妳哭了,為什麼?怎麼回事?難道我說錯什麼嗎?告訴我。」
「沒有。」她嚥下梗在喉間灼熱酸苦的硬塊,無力地閉上雙眼,「我是很高興……很欣慰。」
「天殺的!妳這副模樣是高興才怪,妳看起來像是我剛剛捅了妳一刀。」他的臉色因緊繃焦慮而變得很難看。
「不要逼我……」她絕望地低聲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已經在很努力高興了嗎?」
笑呀,鄧亞男,快笑,怎麼會笑不出來呢?
「見鬼!我不要妳強迫自己高興。」他臉色發白,胸口糾結。「如果妳討厭我的話,也可以直說,我……我承受得住。」
光是這個念頭,就令他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她討厭他?老天,拜託千萬不是。
他開始強烈胃痛起來。
「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她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就在他心臟總算回復跳動之時,她又衝口而出:「我喜歡你。」
他屏住呼吸,「妳說什麼?」
「我喜歡你。」她猛一咬牙,心慌恐懼和釋然同時湧入胸口。「我很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我知道我不是你心目中想要的女人,也知道詩夢才是,但是我想要一直偷偷的喜歡你……你知道嗎?那幾天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刻,我作夢也不敢相信它真的發生了。」
說吧!把所有壓抑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和悸動都說出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她勇敢地大聲向全世界宣告她愛他。
剩下的……就看老天,還有他了。
亞男的心臟狂悸,脈搏突跳,全身上下血液瘋狂奔流;她緊緊地攬著雙手,脆弱而帶著一絲祈求與盼望,直望入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