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過他。」秉持著一貫的誠實,她中肯地對流氓兼色狼說。
花拓的臉頓時黑了半邊。
短短的一句話已經替他直接下了戰帖,這下不打都不行了。
「XXX的!今天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老子就甭混了!」
果然,男人一拳往桃花臉上招呼過去,花拓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嘴裡喊道:「宇淨!站遠點!」
黎宇淨乖乖地服從,同時無法理解為什麼花襯衫男人不肯聽她的勸。
男人雙眼充血,又撲了上來,花拓身子一側,反應極快地回了一記右勾拳,對方腹部吃痛,一個重心不穩,肥大的屁股往後重重一跌,模樣狼狽不已。
「靠!阿屁、臭頭、鳥蛋!」他對圍觀的人群大叫。「你們死人哪?還不給我全部一起上!」
「老大……」一個不知是「阿屁」還是「臭頭」還是「烏蛋」的瘦小混混戰戰兢兢地出現。「我……我們今天沒帶傢伙……」
被喚作「老大」的男人幾乎氣得腦溢血。「我XXX!你們斷手斷腳啊!沒傢伙不會用拳頭!」
「對厚……」這個不知是「阿屁」還是「臭頭」還是「鳥蛋」的混混於是招來另外兩個夥伴。
花拓一看不妙,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算一算還有八隻手,白癡才會留下來逞英雄。
「宇淨!」他拉起兀自思索著某種深奧問題的嬌小人兒,大喊:「跑!」
然後兩人奪門而出。
「追啊!你們這些飯桶!」「老大」先生氣得跳腳,從吧檯上抄起一個玻璃瓶,領先衝向門口,結果……砰!
他莫名其妙地跌了個狗吃屎,煞車不及的「阿屁」、「臭頭」和「鳥蛋」一個個像迭羅漢似的壓在他身上,眾人面面相覷,只聽見最底層傳來一連串不清不楚的咒罵。「XXX的!你們哪個不要命的王八把腳伸出來?老子要砍了那條狗腿!」
幾個眼尖的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混在群眾裡看熱鬧的大鬍子酒保,但兇惡的牛眼朝他們一瞪,大夥兒便乖乖地噤聲,裝作啥都沒看見。
第五章
「我想那些人不會追來了。」
花拓停下腳步,放眼四顧,除了遠處依稀可聞的車聲,周圍只有沈睡中的公寓建築和幾盞孤獨的街燈。剛剛只顧著逃命,也沒仔細認路,看來他們是跑進住宅區了。
做人不能太好奇,他正要好好地告誡黎宇淨這個道理,說教的打算卻在看見她的模樣時煙消雲散。她的呼吸因奔跑而顯得有些急促,即使在夜色中,他也能看出那張蒼白的臉蛋已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她看起來比平時更有生氣,也更加……動人。
桃花眼愣愣地盯著她好半晌,直到那雙清靈的眸子浮現疑問時,他才猛然警覺自己的癡呆樣,趕緊別開臉。
搞什麼!身旁的女孩不僅年紀輕,也絕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型,他怎麼像呆子一樣瞪著人家,彷彿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他左顧右看,開始尋找交通工具。由於知道今晚會喝酒,他並沒有開車出門。
「平時出租車滿街跑,真需要的時候又連個影子都沒有……」心裡有鬼的人顯然不太用大腦。
「現在是凌晨兩點,這裡是住宅區。」她指出。
習慣成自然,花拓自動閉嘴,反正在她面前當白癡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又摸了摸褲袋,臉色一變。
「我的手機掉了。」八成是剛剛打架時搞丟的……這下要怎麼叫車啊?
不過懊惱歸懊惱,他要是回那家酒吧找手機,恐怕花家的列祖列宗都會被白目子孫氣得在墳墓裡翻身。
花拓再度四處張望,幾步之外出現的一具公共電話,燃起了桃花眼中的希望之光。「妳等一下,我打電話叫出租車。」
「台灣的電話都不需要話筒嗎?」黎宇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種又開了眼界的感覺。原來寶島這麼先進。
「呃?」花拓一時沒理解,定晴一看,公共電話的話筒早已被人聯機拔起,屍體也不知去向,俊臉登時大黑。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種破壞公物的不肖人士,如果不判他個五十年牢飯,實在對不起納稅人!
「電話壞了。」他乾巴巴地說道。「我們得走到大一點的馬路才可能攔到出租車,妳走得動嗎?」
「可以。」
他想也沒想地牽起涼涼軟軟的小手,彷彿天經地義。
不出幾步路,便聽見黎宇淨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他本能地停下。
「斷了……」她垂頭看著銀白色的細皮帶涼鞋,右腳的一吋半鞋跟顯然禁不起稍早的奔跑而陣亡。
花拓留意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兩道劍眉對著細緻的小腳擰了起來。在路燈下,皮帶摩擦出來的痕跡顯而易見。
「怎麼不告訴我妳的腳快磨破皮了?」
「路還是要走。」說不說,有差別嗎?
敗給她了……花拓心中暗歎,再次懷疑她是怎麼安然長大的。
他轉身,彎下腰。「我背妳。」
望著他的背,黎宇淨默然。
在遙遠的記憶中,另一個人也曾用同樣寬闊的背部對著她,原本以為不再在乎的心,驀地隱隱泛疼。
不,不一樣。那個人的背影代表著冷漠,而花拓的背影卻像征著溫暖。
「沒關係,我背得動,妳只管爬上──」語音未落,一雙柔荑便搭上他的肩頭。屬於男人的大手反射性地托起身側的雙腿,然後猛地凍住,連小指頭都不敢移動半分。
他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一個花家列祖列宗若知道了,肯定讓他只想再死一次的錯誤。
她穿的是中長度的圓裙,但他敢用腦袋打賭,現在兩手摸到的東西絕對不是裙子的布料……
鬆手也不是,不鬆手也不是。
那不是他的手,那不是他的手,他的手沒有停留在那又細又嫩的膝蓋內側……他開始自我催眠。
「我太重了嗎?」她無辜地問道,如蘭的氣息呵著他的耳際,撩得他渾身都不對勁。